第5章 危险而陌生的情愫

门锁扣合的刹那,苏木顺着墙壁滑坐在地。羊绒地毯吸走了所有声响,唯有挂钟滴答切割着寂静。她摸到玄关柜上的水晶摆件,狠狠砸向韩京墨带来的礼物。

走回客厅,浑身卸力一般蜷缩在沙发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苏木把脸埋进膝头,突然低笑起来。多讽刺,她毕业论文研究的就是韩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如今倒亲身验证了资本如何将人异化成商品。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闺蜜梁夏发来的消息:"宝,下雪啦,约个火锅?"

她盯着屏幕良久,最终回复:"改天吧,我这几天工作有点忙。"然后按下静音键。

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这声音和韩京墨昨晚在耳边低吼的"别动"莫名重叠。她冲进浴室打开花洒,水温调到最高,任由水流冲刷到皮肤发红,却怎么也洗不掉身体的斑驳淤青。

浴室镜子蒙上水雾,她用指尖反复写下"报警"又擦掉。法官会怎么判?舆论又会怎么说?

她想,工资卡突然多出来的八位数,大概率会让法官判定昨晚不过是一场交易。

而无论是网络上那些键盘侠,还是身边的同事,会把让她痛苦恐惧的一夜,写成“共度春宵、麻雀变凤凰”的都市童话——年轻多金的总裁,英俊挺拔,无数人求而不得,她凭什么喊冤?在这个性当饭吃的年代,她的呐喊是被讨伐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被阴谋论“仙人跳”?

可她出身于父母相濡以沫、兄长护她周全的家庭。从小以为爱情该是两心相知,平凡岁月里细水长流的暖。从未想过第一次首面欲望的汹涌,竟是被迫的。

苏木摔门的声音像一记重锤,震得韩京墨耳膜嗡嗡作响。"畜生。"她扔出的这个词在胸腔里反复灼烧。

回到车上,他盯着自己的掌纹,想起苏木被泪水浸湿的睫毛。

迈巴赫在雪夜里划出猩红尾灯。韩京墨降下车窗,零下十度的寒风灌进领口,却浇不灭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灼痛。

"杨家那位的约见时间敲定了吗?"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而眼底的冷意比灌进来的寒风更凛冽三分。

在妥善处理苏木的事宜之前,总得先让杨家吐出点血——杨振邦那老狐狸既然教不好儿子,以致杨源竟敢对他下药,就该有心理准备为败家子收拾烂摊子。若不能令他满意——他舌尖抵着后槽牙冷笑——他不介意让杨氏控股的股价变成一场血色盛宴。

"杨董己确认明晚七点,恒泰港湾天字号包厢。他会携二公子杨源共同出席。"林特助打开平板,再次确认了信息。

"替我准备一份杨氏控股近三年的财报分析,重点标注医药板块的灰色地带。另外,通知法务部整理杨源在东南亚的资产转移记录。"

“是。”

给特助下达完指令,他眼睑半阖似在假寐,指尖却在膝头敲出细碎的鼓点,像暴雨前躁动的云。

苏木摔门时发梢扬起的弧度像把淬火的刀,劈开他混沌的思绪。喉结滚动间,舌尖竟尝到一丝腥涩的锈味——那大约是欲望在齿缝间锈蚀的痕迹。

后腰肌肤仍残留着她抓挠时火辣的刺痛,指甲的弧痕烙进肌理,比董事会那些西装革履下的明枪暗箭都来得鲜活。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这种陌生的悸动竟像极了初尝禁果的少年,总在不合时宜的当口,想起她在他身下破碎的呜咽。

车载香薰的冷冽气息裹挟着纷乱的思绪,车窗外的霓虹在暮色中流淌成暧昧的河。

肌肤相贴时滚烫的颤栗,十指紧扣时青葱指尖陷进掌心的力度,还有她角晶莹的泪——所有细节都在脑中反复灼烧,连真皮座椅的纹路都成了她脊背上蜿蜒的曲线。

某种危险而陌生的情愫在胸腔里横冲首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期待她指尖再度抓进他皮肤时,那种痛与快交织的颤栗。这念头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却又有种诡异的甘美,像咬破青杏时酸涩的汁液,顺着喉管滑进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