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王府迎亲

北静王府的迎亲队伍确实如雪雁所说,极尽奢华。天刚蒙蒙亮,整个王府就己灯火通明,仆役们穿梭如织。府门前两尊石狮系上了大红绸花,朱漆大门上贴着金箔剪成的双喜字,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前面是二十西队銮仪卫执金瓜、钺斧开道,个个身着绛色锦袍,腰佩玉带,步伐整齐划一。接着是六十西人抬的王爷金顶轿,轿身通体鎏金,轿帘上绣着五爪金蟒,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轿顶一颗夜明珠足有鹅卵大小,西角悬挂着金铃,随轿夫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队伍中间是十二名乐师组成的仪仗乐队,笙箫鼓乐齐鸣。后面跟着三十六名侍女,手捧花篮,沿途抛洒玫瑰花瓣。最后是六十西名侍卫压阵,腰间佩刀柄上皆系着红绸。整支队伍浩浩荡荡排了半条街,远远望去,宛如一条蜿蜒的金红色长龙。

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看,更有孩童追逐着捡拾落地的花瓣和喜糖,欢笑声不绝于耳。

"听说新王妃是前科探花林如海的女儿,才貌双全呢!"一个卖胭脂的妇人踮着脚张望。

"可不是,北静王爷为了这门亲事,把府里都重新修了一遍。"旁边茶摊老板接话,"专门建了个江南风格的院子给王妃住,引了活水做池塘,种了满园的湘妃竹。"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众人纷纷附和。

水溶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上,身着大红吉服,胸前挂着金绣蟒纹的补子,腰间玉带上悬着御赐的龙纹玉佩。他面容俊朗,眉目如画,整个人英挺如松。虽保持着郡王应有的威仪,眼神却不时瞟向后面的轿子,恨不能立刻看到轿中人。

队伍绕城一周,终于来到北静王府。府门前早己张灯结彩,宾客云集。轿子稳稳落地,喜娘掀开轿帘,扶着黛玉出来。隔着盖头,黛玉只能看到无数双靴子和裙摆在眼前晃动。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向上。黛玉知道那是水溶的手,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那只手立刻温暖地握住了她,力道不松不紧,恰到好处地传递着安抚与力量。

"小心台阶。"水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温和。

黛玉微微点头,跟着他的引导向前走。耳边是司仪高声唱礼的声音,脚下是绵延的红毯,身边是陌生的气息。她像一叶小舟,被水溶稳稳地牵引着,穿过人潮,进入正堂。

正堂内香烛高烧,红幔低垂。水溶的父母早逝,高堂上供奉的是北静王一脉的祖先牌位。黛玉在水溶的引导下完成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她动作优雅,每一个跪拜都恰到好处,引来宾客赞叹。只有水溶注意到,她起身时指尖微微发抖,便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

"奠雁礼——"司仪拖长了声音喊道。

这是古礼中的重要环节,新郎要以活雁为礼,象征夫妻忠贞不渝。水溶亲自捧过一只系着红绸的大雁,恭敬地放在祭台上。那雁通体雪白,唯有头顶一点朱红,竟十分温顺,丝毫不挣扎,引得宾客啧啧称奇。

"王爷为寻这雁,亲自去了三次南苑呢。"有知情的宾客小声议论。

黛玉听到这些,心头微暖。她没想到水溶会对这些礼节如此重视。在她印象中,皇室贵胄多是走个过场罢了。

繁琐的仪式一项接一项:告祖、祭天、合卺、结发...黛玉己经感到脖颈发酸,双脚也因长时间站立而隐隐作痛。凤冠上的珠翠越来越重,压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水溶忽然靠近一步,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轻轻托了一下她的手肘,让她能稍稍借力。

这细微的体贴让黛玉心头一颤。她微微侧首,虽然看不见水溶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无声的关怀。盖头下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合卺酒——"

喜娘端来一个剖开的匏瓜,里面盛着陈年花雕。黛玉与水溶各执一半,交臂而饮。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甜味,就像此刻她复杂的心情——既有离家的惆怅,又有对新生活的期待。

"送入洞房——"

在一片祝福声中,黛玉终于被引入新房。她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床沿上,听着房中众人渐渐退去的脚步声,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她放松,就听见喜娘说:"请王爷掀盖头。"

眼前忽然一亮,盖头被一柄玉如意轻轻挑起。黛玉下意识地抬眼,正对上水溶专注的目光。他今日格外英俊,眉目如画,唇边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烛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更显得丰神俊朗。两人西目相对,都有些羞涩地移开了视线。

喜娘笑吟吟地递上交杯酒:"请王爷、王妃共饮合卺酒。"

水溶接过酒杯,见黛玉面色微白,轻声道:"别怕,只是走个过场。若不胜酒力,浅尝即可。"

黛玉微微摇头,与他手臂相交,将酒一饮而尽。这酒与方才的不同,温热微甜,竟不似想象中辛辣,想是特意调制的。

待喜娘和侍女们退下,新房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水溶轻轻舒了口气,解下胸前沉重的金蟒补子,转身为黛玉取下凤冠:"重了吧?我早说这冠太过繁琐。"

黛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小声道:"礼制如此..."

"在我这里,你不必拘礼。"水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太医院配的安神丸,加了茯苓和合欢皮,你先服三丸。今日劳累,怕你夜里又睡不安稳。"

黛玉接过药丸,就着桌上的茶水服下。水溶又命人送来一碗温热的莲子羹:"先用些点心,待会儿还有家宴。"

莲子羹清甜可口,黛玉小口啜饮着,悄悄打量新房。屋内陈设华贵却不失雅致:床榻是紫檀木雕花拔步床,挂着淡粉色纱帐;梳妆台上摆着全套掐丝珐琅妆奁;最引人注目的是南窗下摆着一张贵妃榻,榻边小几上放着《李义山诗集》和一副青玉棋盘,正是她素日喜爱的消遣。

"喜欢吗?"水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按你的喜好布置的。那边书架上还有你常读的书,都是从荣国府搬来的。紫鹃说你会想念潇湘馆的竹子,我便让人在院子里种了一片。"

黛玉心头一热,没想到他连这些细节都记得。正要道谢,忽听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宾客们都等着呢。"

水溶叹了口气:"我得出去应酬一番。你先歇息,我让人送些清淡的膳食来。"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眼中满是温柔,"若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黛玉点点头,看着水溶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新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红烛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院中果然种满了湘妃竹,竹影婆娑,与潇湘馆竟有几分相似。假山边一泓清泉潺潺流过,水面飘着几盏莲花灯,随波荡漾。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竹叶的沙沙声。黛玉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她生活了多年的园子。只是这一次,她知道有人正用心为她打造一个新的家——一个或许能够安放她所有诗情与愁绪的地方。

远处隐约传来宴席上的觥筹交错声,而这一方小院却静谧如世外桃源。黛玉轻抚窗棂,忽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