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守指尖叩着檀木桌案,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倒像是在给这场密谈打拍子:“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这组合 —— 一个管粮草的、一个跑江湖的、再加个吃皇粮的,说不定能凑出个‘破案复仇者联盟’。”
他忽然狡黠地瞥向云羽,“听说云镖头以前的诨名‘臭蛋’?看来人就像鸡蛋,敲开硬壳才能看见溏心,当年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如今倒成了西岭郡的‘瑞士军刀’,药品、粮食、矿产、镖局,哪样都能派上用场。”
李尚笑得前俯后仰,重重拍着云羽后背:“大人这比喻妙啊!咱们这位云兄弟,现在比庙里的千手观音还全能,就是脸皮还像小时候一样薄,一夸就红。”
云羽无奈抚额:“大哥,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这不过是在乱世里学了点‘生存杂技’,就像走钢丝的艺人,稍有不慎就得摔个粉身碎骨。这次劫案,倒像是老天爷给我安排的‘乡试’,就盼着两位考官能给我划划重点。”
刘太守突然收住笑,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的岭西大营标记:“这场考试可关乎整个西岭郡的前程。你们看,劫匪劫走的这批粮草,就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一旦倒下,后面跟着塌的可能就是整个郡的太平日子。明日我去大营巡查,就像去拆定时炸弹的引线;李郡丞在郡里收集情报,好比给线索织张捕虫网;云镖头发动江湖朋友,就是撒下天罗地网。咱们分工明确,就像包饺子 —— 有人擀皮、有人调馅,总能包出个真相来。”
云羽和李尚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大人这‘饺子理论’,我们记下了!”
夜幕如墨,云羽躺在客栈吱呀作响的木床上,望着窗棂外摇曳的月光,刘太守 “包饺子” 的妙喻仍在耳畔回响。
此刻的他,仿佛真的握着一双无形的擀面杖,而整个西岭郡的安危,就是那团亟待塑形的面团。
李尚书房内,烛火将案头的卷宗映得忽明忽暗。这位郡丞大人用朱砂笔重重圈画着岭西大营的异动记录,突然轻笑出声:“都说军队调动如候鸟迁徙,这次倒像是被惊扰的马蜂群。”
他随手抓起一把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拨弄起来,“每一次粮草调拨、每一次兵力部署,都是算盘上的珠子,只要找准那颗错位的,真相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次日清晨,刘太守的官轿碾过青石板路,扬起阵阵尘土。
轿帘半掀处,他望着街边匆匆行人,忽然对身旁师爷笑道:“你说这查案和钓鱼有何分别?咱们抛出巡查军务的饵,就等着幕后那条大鱼咬钩。不过这鱼若是狡猾,说不定还会给咱们来个‘反咬一口’。”
与此同时,云羽己在城西茶楼摆开 “龙门阵”。
三教九流的江湖客围坐一桌,嗑着瓜子听他闲侃:“诸位兄弟,最近江湖上风起云涌,都说岭西大营在闹‘水土不服’,你们谁能给我讲讲这‘病根’在哪儿?”
有人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含糊不清道:“云镖头这是要当江湖郎中啊?行,咱就给您号号脉!”
而在岭西大营深处,暗卫统领把玩着王猛的断刀,刀刃上的血渍早己干涸,却仍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望着墙上的军事布防图,突然冷笑:“刘太守要来巡查?来得正好,就怕他有命进来,没命出去。这场戏,也该进入高潮了。”
西岭郡城的晨钟暮鼓依旧按时响起,然而平静的表象下,各方势力早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在无形的手操控下,开始了惊心动魄的博弈。
谁也不知道,当真相最终浮出水面时,这个被比喻成 “饺子” 的世道,究竟会包出个什么样的馅儿。
夕阳给街道披上了一层暖橙色的余晖,李尚兴致勃勃地带着云羽来到城中最热闹的 “醉仙楼”。
酒楼雕梁画栋,朱漆大门上的鎏金装饰在余晖下闪闪发光,门口车水马龙,伙计们热情地招呼着往来宾客。
“兄弟,今天可得好好给你接个风,尽尽我这地主之谊!”
李尚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领着云羽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在靠窗的空位上坐下。
店小二麻溜地跑过来,擦了擦桌子,满脸堆笑地问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酒菜?”
李尚大手一挥:“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再来两坛十年陈酿的女儿红!”
店小二踩着木楼梯 “咚咚” 下楼的脚步声刚消失,李尚端着茶盏的手突然顿住,青瓷杯沿与桌面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
“兄弟,你听这风,像不像磨刀的声音?岭西大营的异动怕是颗埋在郡城脚下的雷,指不定哪天就炸了。”李尚望着窗外被暮色浸染的青瓦,檐角铁铃在风中摇晃出不成调的韵律。
云羽捏着酒杯的指节泛白,杯中的酒随着掌心颤抖轻轻晃荡,倒映出窗外暗沉的天色:“大哥若觉得危险,就带着老爷子回云家老宅。咱们守着多年置办的药田,粗茶淡饭也能过个安生日子。”
李尚忽然想起兄弟俩在药田谈论国家大事的光景,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说道,“到时候咱们还能像那样,在老槐树下温酒,听老爷子讲你调皮捣蛋的光荣事迹。”
李尚将冷透的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继续说道:“唉!安生日子?兵乱一起,这世道连块安稳的药田都难寻。”
他用茶盏在桌面画出个歪扭的圆圈,“这次劫镖不过是圆圈上的缺口,顺着缺口往里看,藏着的是能掀翻整个棋盘的后手。”
酒楼雕花木门突然被推开,穿堂风卷着烤羊肉的香气扑来,却冲不散桌前凝重的气氛。
云羽抓起酒坛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眼眶发红,却烧得灵台清明:“大哥,与其等雷炸,不如咱们做拆雷的人。我混进大营扮个马夫也好、伙夫也罢,总能摸到些蛛丝马迹。”
李尚的指尖无意识着杯壁裂纹,那道纹路像极了他脸上的旧疤:“大营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耗子进出都要扒层皮。你这身轻功再厉害,能躲过百张硬弩齐发?”
他忽然想起以前云羽为救落水孩童,硬是在寒冬的河水里泡了半日,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我知道劝不住你,就像当年劝不住你跳进冰河 —— 记住,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
暮色彻底漫上街道时,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长,与屋檐下摇晃的灯笼光影交织成网。
云羽望着远处岭西大营方向若隐若现的烽火台,突然想起刘太守说的 “包饺子” 理论。
或许这次,他要做的不仅是拔掉扎手的刺,更要把藏在馅料里的毒,彻彻底底挖出来。
当危机成了面团,阴谋化作馅料,云羽兄弟究竟会捏出个金元宝,还是包出个刺猬怪?
面粉飞扬处,且听下回擀皮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