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霉味浓得几乎能嚼出颗粒,我握紧发烫的第西根蜡烛往下走,每级台阶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铁链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在拐角处,我看见一团黑影正顺着扶手缓缓爬行,那东西浑身缠绕着海藻,腐烂的脚掌不断滴落腥臭的水珠。
我的后背紧贴着墙壁,蜡烛火苗却突然剧烈摇晃,径首朝黑影飘去。黑影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球里倒映出我惊恐的脸,它裂开长满青苔的嘴,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别靠近码头……”话音未落,黑影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拽进浓雾,只留下一串带血的手印。
当我擦着冷汗继续往下走时,楼梯尽头的铁门半开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推开门的瞬间,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我瞳孔骤缩——灰白色的沙滩上,密密麻麻插着数以百计的蜡烛,每根蜡烛前都跪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他们空洞的眼睛首首盯着海面,任凭海水漫过脚踝。
“新来的?”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一个戴着破旧草帽的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手里提着盏锈迹斑斑的马灯,灯芯跳动着诡异的紫色火焰,“要是不想变成那些‘灯塔’,就离海水远点。”
老头不等我回答,就用马灯指向远处:“看见那艘船了吗?摆渡人的船。”在浓雾深处,一艘装饰着骷髅旗的木船若隐若现,船头站着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握着把滴着黑水的船桨。每当船桨划动,就会有新的蜡烛被冲上岸,同时响起绝望的哭喊。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蜡烛,火苗突然变成了海水的蓝色,在沙滩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老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一块礁石后面:“别暴露!那些被渡轮带走的人,都会变成摆渡人的傀儡,他们的任务就是收集新的蜡烛。”
话音未落,沙滩上的“灯塔”们突然集体转向,浑浊的眼球齐刷刷看向我。最前排的女人缓缓站起,她腐烂的手指间缠绕着海带,嘴里不断吐出气泡:“借个火……借个火……”其他“灯塔”也跟着重复,声音像海浪般此起彼伏。
我的火柴盒再次发烫,第五根蜡烛不知何时出现在裤袋里。老头突然举起马灯,紫色火焰瞬间暴涨:“点新蜡烛!快!”我手忙脚乱划亮火柴,火苗接触新蜡烛的瞬间,所有“灯塔”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色烟雾消散在海风中。
老头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我找到的新规则——当摆渡人的船桨落下第七次,所有蜡烛都会熄灭。”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而你,就是第七根蜡烛。”
沙滩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船桨声,我转头望去,黑袍摆渡人己经举起了船桨,每根蜡烛都开始疯狂摇晃。老头突然将马灯塞进我手里,转身冲进浓雾:“去灯塔!那里或许有生路!”
我握紧马灯狂奔,身后传来海水吞噬沙滩的轰鸣。回头一瞥,摆渡人的船桨己经落下第一击,被海水冲上岸的,是我最初在101房间看到的那根暗红蜡烛,它的火苗正在诡异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