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镜中

七彩光芒如同粘稠的糖浆将我包裹,蓝色蜡烛融化的速度快得惊人,蜡油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面汇成扭曲的镜面图案。猫头鹰面具壮汉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可脚下的石板路却突然消失,我坠入一片漂浮着无数镜子的虚空。

“欢迎来到‘真相的碎片’。”轻柔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一个身披薄纱的女子踏着镜面走来,她的发丝间缠绕着发光的水母,每走一步,脚下的镜子就会映出不同的场景——钟楼里齿轮啃食人体、孤儿院地下室布偶吞噬灵魂、广播站数据洪流中扭曲的面孔。“我是雾镇的‘倒影者’,每个试图打破循环的人,都会在这里照见自己的本质。”

话音未落,水晶拐杖老绅士的机械残骸突然从镜中钻出,他空洞的眼窝里伸出数据线,“她在说谎!这些镜子会偷走你的记忆!”还没等我反应,兔子面具女孩的电锯己经擦着耳边掠过,“大哥哥,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丑啦!”镜面开始剧烈震颤,无数张我的脸从镜中浮现,有的长着鹿角,有的背后伸出蜡烛,还有的五官正在融化。

“别首视镜面!”沙哑的吼叫炸开。独眼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上方,她仅剩的眼球变成了摄像头,腐烂的手臂上缠着老式胶片,“这些镜子是‘它’的眼睛!”她将一卷胶片塞进我怀里,上面印着模糊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人将实验者推入巨大的镜阵,那些人在镜中分裂成无数个自我。

倒影者突然轻笑出声,薄纱下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你们以为找到真相就能离开?太天真了。”她的指尖点向最近的镜面,镜中的我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来,看看真正的你——”

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雾镇编年史》自动翻开,书页间夹着的U盘突然弹出。戴防毒面具的少女的声音从U盘里传出:“所有镜子的核心在中央镜宫,毁掉那里的‘主镜’!但记住...”电流声中混着尖叫,“主镜里的影像,是它最致命的武器!”

镜面空间开始崩塌,兔子面具女孩的电锯被吸进裂缝,她惊恐的尖叫回荡在虚空中:“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当实验品!”水晶拐杖老绅士的机械零件纷纷脱落,拼凑成一行闪烁的文字:“你在寻找出口,它在寻找容器”。独眼女孩将摄像头对准我,最后一刻嘶吼道:“小心戴白手套的人!他们都是‘它’的傀儡!”

中央镜宫的轮廓在破碎的镜面中若隐若现,那是座由无数棱镜堆砌的建筑,顶部插着根巨大的蜡烛,火苗将天空染成诡异的紫色。我握紧仅存的半根蜡烛冲进镜宫,走廊两侧的镜子里不断闪现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有孤儿院的孩子、广播站的守频者,还有无数个举着蜡烛的“我”。

最深处的房间传来齿轮转动声,一扇刻满眼睛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后站着个戴着白手套的男人,他的西装上别着与蜡油孩童同款的皇冠徽章,手中握着面散发幽光的镜子,“等你很久了,第十三号实验体。”他举起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团正在燃烧的代码,“该完成你最后的使命,成为雾镇真正的‘烛芯’了。”

我的蜡烛突然爆出刺目的蓝光,《雾镇编年史》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血画着个被镜子包围的蜡烛,角落写着残缺的规则:“当所有倒影...” 镜宫内的镜面开始同时扭曲,无数双手从镜中伸出,而戴白手套的男人己经将镜子对准了我,镜中的代码正在疯狂生长,仿佛要将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