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图书馆 控制室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整个空间内一片死寂。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路明非就解读出了青铜城，这座庞大的龙族宫殿被完全解析，变成了无数清晰的数据返还给了执行部成员。
在短暂的震惊后，屏幕突然变黑，信号完全中断了，教授们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仿佛是在聆听上帝的判决。
EVA像上次一样提议来一局1V1的星际游戏，但路明非没有心情，他拒绝了这个美丽的少女，眼神空洞无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大屏幕终于有了动静，一张路明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那里，一头银色的头发略显沧桑，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但他的身体依然挺拔，西装口袋里地插着一支玫瑰。
“昂热校长！”施耐德教授说道。
所有人骤然起立。
“感谢各位的努力，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获得了极为重要的资料！”昂热淡然说道。
控制室里的所有人都沸腾了，教授互相拥抱，学生们分别围绕着恺撒和楚子航欢呼起来。
路明非呆呆地站着，他知道昂热话里的意思。
任务确实是完成了，但执行任务的人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曾经听谁说起过，一位执行部成员在将死之前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不要把我们的死讯告诉孩子们，这样他们还会以为屠龙是一件有趣且热血的事。”
“看，我就说！路明非你是最棒的！”只有一面之缘的奇兰捧着一束花走到了路明非身边，用力地拥抱他。
“额……我还没有接受过男人送的花。”路明非又开始说烂话。
“请接收我的邀请，你应该来到新生会，成为我们的领导者！”
还没等路明非说话，屏幕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叹：“哦，对了！”
校长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对着路明非说道：“恭喜你，路明非同学，你通过了3E考试，而且打破了十年的记录！你证明了你的S级！我将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一声又一声的惊讶在教授和学生之间传递。
当之无愧的S级！
所有人围向路明非想和他握手致意，他忽然就成了世界的中心，但这个中心似乎并不想做这些无聊的事。
“好了各位，其实我是个很内向的人，而且我很缺觉，要不我们都回去睡觉吧。”路明非提议道。
……
所有人陆续走出了图书馆，就在这时，校园内的教堂敲响了钟。
弥漫着沉重气氛的钟声响彻在这片土地上，仿佛是神的低吟。无数的白鸽向天上飞去，很快就占据了大片天空，白色的羽毛让整个世界都显得安静。
“有人离开了我们。”有人说。
学生们都收起了笑脸，沉默地望向天空。
“这是对同胞的哀悼，祝愿他们下辈子不会再有「血之哀」的困扰。”
路明非抬头看向说话之人。
楚子航看向路明非，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谢谢你解读了地图，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离去。”
“师兄。”路明非喊了一声。
听到这个称呼，楚子航皱了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
不管是在中学时代还是在卡塞尔学院，于情于理，自已确实是他的师兄。
但这只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即使在高中见过面也全然没有交谈过，而这样的称呼给人一种彼此很熟悉的感觉。
路明非没有看到楚子航脸上的疑惑，只是自顾自地说：“师兄，如果你明知道有件事必将失败，你还会像傻子一样去撞南墙吗？”
路明非的声音很低，就像只是在询问他自已，但楚子航还是听到了。
如果有其他人听到，必然会觉得路明非真勇猛，这个问题如果简短一点，它的本质不就是:“楚子航，你是傻子吗？”
如果说关系好的朋友也许会这样开玩笑，但学生们可并不觉得他们关系很好，毕竟刚见面就动刀动枪不是情敌就是仇人。
出乎意料的，楚子航真的思考起这个奇怪的问题，并认真地回答道：
“理性的来说，一件注定会失败的事，还硬着头皮去做，那毫无意义，还浪费精力和时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去做。”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在这间学院里，他只有对楚子航是有着比较全面的了解，他甚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在楚子航被奥丁抹去的那段时间里，他曾去找过他的父母，知道了那段雨夜、高架桥、迈巴赫的故事。
“人不会永远是理性的，更多的时候，天性会占据主导。”楚子航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是特殊情况，我想，我会随着本心去做。”
“哪怕毫无意义？”
“不，只要去做了，哪怕失败甚至身死，也是有意义的，至少不会……悔恨。”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笑着说：“谢谢你，师兄。”
楚子航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怕和我对视吗？”
“这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对视，又不是触发一些奇怪的东西。”
“别人都不太喜欢和我对视。”楚子航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路明非的嘴角抽了一下：“没，没什么。”
“你愿意加入狮心会吗？你会成为……”
“好。”
楚子航的话被紧急打断了，他还没说出筹码，对方就已经把牌扔完了。
“为什么？”
“师兄，是你邀请我的，我答应了你还问为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你不再考虑考虑？恺撒那边的邀请也许会更。”
“你是说每天都能见到一大群白色蕾丝裙少女？我像是什么那么肤浅的人吗？”
楚子航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路明非的烂话。
“开个玩笑，加入狮心会，当然是为了抱师兄你的大腿！”
“诺诺也是大腿而且更白更长。”
“我靠，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闷骚的人。”
“根据事实而言，诺诺已经收了你做小弟。”
“所以我在学生会已经有人脉了啊，再加上师兄你，我在学院里不是横着走！而且咱俩从高中时期就是同校，异国他乡遇故知，老乡两眼泪汪汪！”
楚子航似乎是被如此真挚的感情宣发征服了，放弃了这个话题：“你会成为下一任会长，我可以保证。”
“不用了，会长多麻烦。做个普通会员就好，有事您顶着。”
“……这也是不去新生会的理由？”
路明非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子航垂下眼帘，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他自始至终都有些疑问。
比如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为什么感觉跟自已很熟，为什么……
现在这些问题都无所谓了，不管路明非是朋友还是对手都一样，他需要这样的强者来磨练自已。
恺撒是一个，路明非也是一个。
在离开的路上，他又想起了路明非的那个问题，这让他想起了那个雨夜。
悔恨，果然是个令人痛苦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