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嘴角上扬，语调轻快，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纠缠，在他眼中，这般争论纯粹是瞎费工夫、无聊透顶。
可柯南却满肚子不痛快，正欲开口回怼，却因李哲岔开话题，气得狠狠白了白眼。
“真够气人的。” 柯南在心底暗骂，要是自已还是工藤新一，哪能容这话题如此轻巧就被带跑。
然而现实残酷，如今他不过是个孩童模样，李哲压根不拿他当回事、不愿较真，这让他深感无力。
所幸，小兰没打算就这么把事儿糊弄过去，她眉头轻皱，带着几分愧疚说道：
“李哲君，对不住呀，其实我对这事儿挺上心的……”
“能不能和我讲讲您的想法呀？”
李哲一怔，瞧着小兰那副认真劲儿，略一思量后便明白了。
没错！
小兰向来正义感满满，只是平日看着太过温婉娇柔，才容易被旁人小瞧。
实则她品性刚正、三观稳固，碰上理念相悖之人，虽说不会主动挑起争执，可也断不会随意亲近。
念及此处，李哲略作停顿，点了点头。
“行，既然小兰想听，那咱就简略聊聊。”
“不过，我先问你们一事儿 —— 可曾琢磨过，寻常百姓维权得花多大代价？”
这话一出，小兰和柯南都愣住了。
显然，对这俩一直被护在羽翼下的高中生而言，这类现实难题，他们从未思量过。
“这，和案子有啥关联呀？” 小兰满脸疑惑地问。
柯南同样一头雾水，只是没吭声。
李哲见此情形，浅浅一笑，话里带了点打趣意味：
“柯南不言语，到底是小孩子，不懂这些也正常。”
“可小兰，你真是被宠着护着惯了！”
柯南：“……”
小兰：“……”
两人听了这话，心里都不舒坦，虽说李哲没把鄙夷之意挑明，可那隐隐约约的轻视口吻，实在让人窝火。
柯南立马皮笑肉不笑地讲道：“李哲哥哥，那您快给咱们讲讲呗？”
小兰没吱声，目光却牢牢锁住李哲，眼里满是好奇与求问的渴望。
见这般状况，李哲也不愿再兜圈子，叹口气后径直开了口：
“好嘞，那我就直说了。”
“就拿今儿这案子来讲，按正规路子，确实能走法律途径去告真中老板，毕竟是他先违约，对吧？”
“但关键在于 —— 打官司那可是个耗时漫长又耗费极大的事儿。”
“且不说收集证据、寻觅靠谱律师这些环节，本就得费老鼻子劲、搭上大把时间精力。对平常人而言，维权就得停下手里营生，一门心思扑到这场官司里。”
“耽搁一个月，就少挣一个月工钱，可这一个月里，衣食住行花销还不停，家里本就不充裕的积蓄，眨眼就得少一大截。”
“等好不容易开庭了，要是诸事顺遂、证据确凿，法院当庭判赢了。然后呢？事儿就完了？”
李哲摇了摇头，语气含着讥讽：
“哪能呢，离结束还早着呢。”
“真中老板大可提起上诉，整套流程又得重来一遍。就算终审依旧判你赢，后头还有个更棘手的执行难题 —— 怎么逼对方乖乖履行判决呐？”
“要是真中老板拒不执行判决，那会怎样？” 李哲语调平和地抛出疑问，“接下来便只剩漫长的拉扯，折腾到最后，兴许也就能拿到那笔赔偿款罢了。”
“那结局究竟怎样呢？”
“看似都圆满收场了？”
“并非如此，耗时越久，原本就微薄的积蓄会慢慢见底。”
“更棘手的是，耽搁这么长时间，工作还能保住吗？老板会准许你一直请假去忙活这些事儿？”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最后胜诉，工作十有八九也没了，往后还得另谋出路。”
“赔偿金呢？还得拿出一部分给律师。末了，怕是落得一场空，啥都剩不下。”
“你琢磨琢磨，付出这般代价，划算吗？”
李哲稍作停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真中身为老板，有的是资本与精力耗下去，这对他的收入压根儿造不成实质影响。”
“毕竟，人家是老板呐。”
“就算他整日窝在家里啥也不干，钱财依旧能源源不断进账。”
“可普通打工人能这般吗？”
“况且，这还只是在诸事顺遂的前提下。”
“要是诉讼过程不顺利呢？真中大可使拖延战术，直接把你拖垮。”
“而这，已然是最乐观的预想了。”
“现实里情况又如何呢？”
“绝大多数普通人背着房贷、车贷，还得赡养老人、抚育子女。你觉着有几人禁得起这般消耗？”
他望向小兰与柯南，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这下清楚了吧？现实里付出与收获压根儿不成正比。”
“因而，平常人碰上不公之事，多半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可忍耐总归有个限度。”
“一旦不公超出个人承受极限，那便是‘砰’地一下，彻底爆发。”
“有人讲，法律是最终救济手段？”
“哼，对普通人而言，这基本不在考虑范围内。不管结局怎样，倾家荡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便是我为啥说，真中老板即便今儿没死，往后也指定有人对他下手。”
“只因他的脾性与行事作风，早就注定这般结局。他今儿能这般对美术馆，明儿到别处照葫芦画瓢。”
“到头儿来，他就栽在自已这套行事风格上。”
话说到这儿，李哲话锋一转，神色平静地看向柯南：
“对了，柯南。”
“我记得你跟工藤新一都对福尔摩斯推崇备至，是吧？”
“那你该晓得，在《归来记》里，福尔摩斯对雷斯垂德讲过一句话。”
“当法律没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之际，私人复仇打那时起便是合理的，甚至称得上崇高。”
“你咋看？”
李哲说得云淡风轻，可这话一出口，柯南与小兰竟同时陷入沉默。
他俩此前从未细究过这类事儿，此刻被李哲一番话点醒，心里头五味杂陈。
许久之后，小兰才轻舒一口气，脸上满是苦涩：
“李哲君，你说得在理。现实着实太残酷，普通人根本扛不住这般重压。”
柯南低着头，嗓音沙哑：“可我……”
随后，他长叹一声，“哎……”
没错，他不过是个侦探，面对这类问题，实在给不出答案。
见他俩这般模样，李哲笑了笑，轻声劝道：
“别愁眉苦脸的了，别太往心里去。”
“其实，我挺钦佩你们的。”
“出身优渥之家，还能守着正义，着实不易。”
“工藤新一也一样。他父亲是国际知名小说家，母亲是世界级影星，典型富二代。”
“可他没仗着家世胡作非为，反倒为死者仗义执言，给社会求个公平。”
“单这点，就够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