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戒指

外面的风吹得卧室阳台的帘子打在门上。

林初照看着眼前这个慌乱又迫切解释的男人笑出声。“你慌什么,我没有在怪你。”

清冽的声音在傅鹤川耳边响起。傅鹤川像是很懊恼的样子:“我早该都给你的,是我不好。”

“我不挑的。”林初照主动和他说。

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想要什么自已就会直接说。

“戒指一直在书房的抽屉里,我去拿给你。”傅鹤川松开他的腰准备站起身。

林初照压在后颈的手使力,将人拉向自已。

他几乎要贴着傅鹤川的唇,呼出的热气打在傅鹤川的脸上。

傅鹤川听见林初照说:“想想你还忘了什么?”

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绷断了,傅鹤川扣住林初照的后脑勺急切的吻了上去。

他亲的凶猛又剧烈,林初照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唔了两声。

傅鹤川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他将林初照的唇瓣亲的红肿不堪,上面带着一层水光。两人分开的时候还带出了暧昧的银丝。

他又去亲林初照薄薄的眼皮,像是在用唇触碰自已的宝藏一般小心。

而后捧着林初照的脸,眼神温柔又缱绻的看着林初照,认真的说:“我爱你,胜过这世间万物。包括我自已。”

林初照的眼尾因为刚刚的憋气有些发红,还蒙着一层水雾,红肿的唇微微张着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妖精。

“我接受了。”林初照说完仰头又去碰了碰傅鹤川的唇。

傅鹤川眼神一暗又要亲下来,被林初照捂住了嘴。

他问:“我的戒指呢?”

傅鹤川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然后快步出了屋子,没几秒就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绿丝绒的戒指盒,然后又在林初照面前半跪下。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祖母绿戒指。宝石的大小被切割成长方形,与戒指高度一致,镶嵌在正中间;戒指本身是偏金的颜色,以宝石为分界点,右边边镶了两排钻石,左边则什么都没有。是个简洁大气的款式。

傅鹤川拿出戒指的时候林初照隐隐看见戒指内圈刻着一串花体的英文句子,林初照没看清是什么。

他拿着戒指小心的牵起林初照的左手,将他套在了无名指上。

末了在林初照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不是成对的?”林初照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问他。

傅鹤川从兜里掏出另一个给他看,和林初照手上的一模一样的款式,只不过尺寸更大一些。

林初照从他手上拿过戒指,拉着傅鹤川的手给他戴上去。

“不错,挺好看。”林初照抓着他的手看了看。

祖母绿的颜色在戴在林初照手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贵气。但因为两人骨架的差距,这个颜色戴在傅鹤川手上反而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困了。”林初照说着不自觉的伸了个懒腰。

傅鹤川站起来然后将林初照也拽了起来。

“洗漱。”傅鹤川一边说一边帮林初照把头发扎起来,然后牵着人去洗漱。

林初照懒懒的跟在他身后,“想泡澡。”这几天折腾的实在有些累, 他想泡泡澡解乏。

“时间不能太长。”傅鹤川说完就去给他放水。

林初照将人赶了出去,说自已要脱衣服了。

傅鹤川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恨不得一直和林护照黏在一起,但还是出去了。

林初照脱掉睡袍泡进浴缸里,半晌突然想起来戒指上那圈没来得及看清的字。

他摘下戒指对着灯光,里面花体英文写着:

The Love Of My Life—F.

我一生的挚爱。

早上林初照起来的时候少见的没有眩晕感,刚下床就听到链子的声音。

低头看去还被绑着。

“……”没完了?

林初照坐到床上叫傅鹤川。

这人像是提前知道林初照这个时间会醒似的,拿着早餐进来了。

“还锁着?”林初照把带着锁链的脚往前伸了伸。

傅鹤川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走过来细心地给他理顺梳好有些凌乱的头发。

林初照皱眉:“说话。”他用脚踢傅鹤川的小腿,示意人把脚上的锁链打开。

“阿照再陪我几天吧。”

语气这么委屈,跟自已好久没回家似的。好吧虽然自已是去玩了几天……

“多久?”林初照拿着灌汤包咬了一口。

傅鹤川坐在一旁陪他吃饭,:“没几天。”

他语气含糊,也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林初照差点翻白眼,在这和他耍无赖吗这人。

“我不能一直不去公司。”林初照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的和他说。

傅鹤川抬眼看他,半晌才败下阵来。

“今天。就今天一天。”语气不情不愿的,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林初照笑眯眯,“这还差不多。”

头发扎成马尾,林初照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凌厉了些,也没有散着头发那样雌雄莫辨了。

他身上穿着棉麻的卡其色长袖和白色裤子,手里拿着平板写写画画。

至于为什么带着脚铐还能换衣服,是林初照再三要求换衣服傅鹤川才答应。

他给林初照打开脚铐,看着人换完衣服,然后半跪在林初照面前又给人认认真真的把脚铐带了回去。

林初照看着傅鹤川这认真的样子,更加确信那天自已绝对没听错。

屋里面添了张不小的实木桌子,上面放了台灯,林初照的办公地点也从床上改到了这张桌子上。

桌子很长,傅鹤川就坐在林初照对面看他忙工作。偶尔处理一下向阳发来的紧急文件。

眼前的人扎着马尾打电话,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他的表情比平时更加认真严肃,看起来清冷又疏离。

傅鹤川想,林初照像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一株雀梅。

————

晚上睡觉时,林初照再一次说要傅鹤川把脚上的东西摘掉。

傅鹤川看着他沉默。

“不舒服,而且会让我睡不好。”林初照的脚踩在傅鹤川的腿上,这东西还挺沉的,一直带着确实难受。

傅鹤川一手攥着林初照的小腿,将脚铐往下拉了拉往里面看,上面果然被没有绒毛的边缘磨出了些许红痕。

他去拿了钥匙将脚铐打开,然后又去楼下拿了医药箱上来给林初照的脚腕细细的涂了一层药膏。

林初照抽回脚,“行了,没这么娇气。”

“我愿意。”傅鹤川看着他笑。像是在说我想怎么养你是我的事。

林初照腿曲着等上面的药膏晾干。

傅鹤川站在一旁收拾药箱,走之前看了眼林初照,然后突然说:“该称体重了。”

“?”林初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大晚上成什么体重啊。

傅鹤川回来的很快,林初照脚上的药膏早已经干了。

“称体重干什么?”

“你太瘦了,上次医生说你营养不均衡,体重也不达标。”傅鹤川的手伸到林初照腋下将人从床上抱起来,然后放到电子秤上。

“……”自已好歹一米八的大男人,傅鹤川这臂力未免太强了点。

林初照低头看数字屏上显示的体重,123斤。

“……”

傅鹤川皱着眉,比上次还瘦了两斤。

林初照从电子秤上下来,“还行啊,我一直都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你比上次还轻了两斤。”傅鹤川看他,眼里有点无奈。

林初照坐回床上盘着腿看他:“还好吧,这么多年一直这样。”

他摸了摸自已的肚子,“你看,我还有腹肌呢。”

“你这腹肌是太瘦才有的。”傅鹤川无情的拆穿他。

“……”

林初照拨开他放在自已腹部的手决定绝交五分钟。

他转身躺回床上,把被子一卷说:“我睡着了。”

傅鹤川被他小孩子的动作引得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他坐在床边问:“生气了?”

林初照不理他,头往被子里埋,只露出一个发顶。

傅鹤川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用手圈着。

“你和我一起锻炼,平时吃饭多吃点,会比现在的身材更漂亮。”

林初照眯着眼看他,伸手揉他的脸,“你嫌弃我?”

“我没有。”傅鹤川在他腰上捏了捏,“要是嫌弃你怎么会总想抱你亲你。”

“嘁。”林初照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靠在床头。

傅鹤川和他一起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他一缕头发。

林初照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半晌问他:“你记不记得之前南澄问我头发颜色?”

“记得。”傅鹤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我记得你说是半天生。”

林初照放松身体靠在傅鹤川肩头,傅鹤川见状伸出胳膊让人靠的更舒服些。

“我又要给你讲故事了。”林初照声音带着点自嘲的笑意。

“当时头发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我爸还说我就是矫情呢。”

林初照声音平缓,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时林母还没有身体差到需要整日在床上躺着,也还不知道林建海出轨的事情。

林初照在学校虽然跟个混世魔王似的,但是学习成绩从没有让林母操心过。

唯一的一点就是会打架,有两次林母被叫去了学校,班主任虽然知道林初照的背景,但林初照成绩好,所以每次都只是不轻不重的说几句。

林母苏沁凝每次从学校出来还没等发火,林初照就嘴甜的一口一个‘世界上最温柔漂亮的母亲大人,小人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双手合十的站在林母面前,可怜兮兮的看她。

林母有时候不领情,揪着林初照的耳朵说:“下次再犯你生日礼物就别想了!” 林初照就抱着林母的手臂晃啊晃的说错了。

这个时候的林初照还是快齐肩的黑色头发,每天扎个小揪揪在脑后,看着个性又张扬。

生日礼物是林初照喜欢了很久的一款跑车,拿到手的当天开心的一蹦三尺高。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总是胆子大得很,他开着车去了空旷的盘山公路玩。

那天不知是林母知道了林初照开车的消息还是什么,脸色白的不行。林建海以为是林初照的事情让苏沁凝担心成这样,当下把人叫了回来还打了一顿。

林母看不下去,拦住了林建海。她抱着林初照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眼眶里有眼泪滑下来滴落在林初照的脖子和衣服上。

林初照慌了神,对林母说保证再也不会了。林母摩擦着林初照的脸,嘴里喃喃的说不关你的事。

那时的林初照没看出来林母眼中包含的情绪。

从这之后,林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每天几乎都要躺在床上度日,面对着一屋子的冰冷机器。

林初照认为是自已的原因,那辆跑车从此被他锁进了车库最里面再也没开出来过。他开始每天放学后早早回家陪林母说话聊天,有时脸上和身上带着些青紫和脏,他就去化妆品专柜买了一支遮瑕,照着镜子仔细将脸上的青紫遮好然后才去见林母。

因为之前那些没赢过林初照的,总有怀恨在心的人。

17岁的林初照就说:“那我们再打一次,如果我一个人打你们五个赢了,那以后别再来招惹我。”

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敢再去招惹他。

傅鹤川捏着林初照的手,“阿照之前这么厉害。”

“我当时可是能一挑七。”林初照冲他挑挑眉。

“后来就是我母亲去世的事情了。”林初照语速很慢的和他讲,像是在讲述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林初照说:“我接受不了母亲死在我的面前,也接受不了父亲突然出轨。”

他的手握成拳头,另一只手因为被傅鹤川牵着,攥的傅鹤川感觉到了疼痛。

傅鹤川没出声,就静静听他说。

林初照面无表情,语气很轻,“你知道吗,梨开始变坏的时候都会从芯里开始发黑,所以林建海一定不是突然就烂掉的。”

“可笑的是我当时会对这个烂人还抱有一丝想法。”林初照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自嘲。

当时的林初照整晚整晚做的梦都是苏沁凝纵身一跃,然后就这么鲜血四溅的落在地上。

这个梦太频繁了,林初照每次醒来都记得很清楚。他感觉自已好像听到苏沁凝在说:“情情,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一点,不让妈妈担心?”

他梦到林母笑着下坠,嘴里还在和他说这句话。

林初照感觉自已要精神失常了。

18岁的这一年快结束的时候林初照和林建海说了这件事,林初照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状态一看就很不好。

那时林建海只顾着和小情人约会开心,他头也没抬,嘴里还说:你别学你妈那病殃殃的样子。她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难道你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折磨我?

林初照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第二天惊醒时他有些恍惚的去洗漱,看到镜子里头发变成银白色得自已还以为是在梦里。

“怎么还没醒。”

林初照扇了自已一巴掌,很疼。

他想,原来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