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家时已经很晚。
下车后凉风扑到林初照脸上,将酒意都吹散了不少。
傅鹤川从身后的车上下来让他先进去,外面风凉。
林初照脚步缓慢的往里走,像是在遛弯。傅鹤川也不急,跟在他身后侧替人挡住些许凉风。
刘妈早早得知的两人晚上会喝酒的消息,提前煮了银耳汤。
吧台上的小壶里发出轻微咕嘟咕嘟的声音,还冒着热气。
“刘妈还没吃饭吗?”林初照随意脱掉鞋子和外套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往后仰着像是有些疲惫。
傅鹤川将他的拖鞋放在脚边,“不是。怕你喝了酒胃不舒服,我让刘妈提前炖了银耳羹。”
“还挺贴心……”林初照手臂搭在眼睛上喃喃着说。
傅鹤川笑笑,将人拉起来。
“晚上你没吃饭,先喝点。”
林初照任由他拉着走到吧台前。
他看着傅鹤川脱掉外套放在一边,熟练地卷起袖子。
然后拿出一个透明的水晶杯,将刘妈炖煮了很久的银耳羹倒出来,末了还用手试了试温度才递给林初照。
林初照接过杯子,里面的红枣和枸杞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琥珀色。银耳为了好炖煮出胶被撕成小块,漂浮在杯子里像已经烂掉的白色蝴蝶的翅膀。
林初照拿着杯子喝了一小口,入口带着微微的甜味儿和顺滑的口感,裹着温热的气息滑进胃里让整个身子暖和了不少。
傅鹤川在旁边将剩下的装在一个透明的壶中,三两下洗干净原先的容器。
他一边擦手一边看林初照,感觉他有点不太一样,难道是喝了酒的缘故?
“怎么?”林初照抬头直视傅鹤川看向自已的目光,看着和平时一样。
傅鹤川没说话。
林初照身上还穿着白衬衫和西装马甲。马甲将他的腰线掐的很细,上面的领带被林初照进门时就扯开了些,露出了些许锁骨和脖颈。
傅鹤川说:“红了。”
“什么?”林初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里。”傅鹤川指了指他的领口。
之前打着领带扣子也扣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林初照的锁骨胸口已经有些泛红了。
林初照低头看了看领口:“挺干净的啊。”
“我是说这里。”傅鹤川凑近他,手指轻轻在他露出来的锁骨上点了一下。
林初照扯掉领带,原本解开的扣子敞的更开。“哦你说这个。喝点酒就会这样,以前就是。”
因为酒精产生的大片红色蔓延在锁骨和胸口上像大片粉红色的牡丹,迷幻着人的眼睛。
约莫是酒精的催动,傅鹤川低下头鬼使神差的在林初照敞开的领口处亲了一下。
林初照下巴微微上扬,眯着眼看他。
他从旁边摸到烟盒拿了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而后将烟夹在手里,另一只手撑在吧台上。
“阿照……”傅鹤川轻声叫他。
一手揽住林初照的薄窄的腰,带着隐忍克制的视线落在林初照的唇间,像是在询问。
身子被他压得身子后倾,傅鹤川有些挡住了林初照头上的灯光。
林初照在傅鹤川的阴影里,他盯着傅鹤川看了半晌轻笑了声,口中的烟雾像柔软的手喷在傅鹤川的脸上。
“还不行。”
林初照用夹着烟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傅鹤川的脸,而后将手中的烟塞到了傅鹤川口中。
伸手将人推开,林初照上楼洗澡去了,因为感觉自已一身酒味儿。
傅鹤川将嘴里的烟拿下来夹在手里看了看。
这又是奖励吗?傅鹤川想。
————
早上醒的时候林初照正躺在床上纠结今天 去不去公司。
自已太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今天睡醒有些隐隐的头疼。
傅鹤川也少见的没有早起晨跑。
感觉到身边的人醒了却并没有坐起来,傅鹤川翻了个身问怎么了。
林初照手臂搭在眼睛上没讲话。
傅鹤川支起身子看他,将胳膊从林初照的眼睛上拿了下来。
“头疼?”傅鹤川其实能够猜到些,昨天虽然没喝多但酒的种类有些多,混杂着喝会很不好受。
林初照闭着眼嗯了声。
“等我一下。”傅鹤川翻身起床下楼。
林初照缓了一下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准备坐起来。但眼前突然一白,头疼欲裂让他整个人又歪到了被子上。
趴着缓了一会儿,林初照慢慢坐起来。
他摸了摸昨天傅鹤川亲的那处,心想自已居然没推开。
不对劲。
傅鹤川端了早餐上来。
林初照:“……”
“我还没洗漱。”林初照掀开被子走下床。
傅鹤川将托盘放在旁边你的床头柜上,一起进了浴室。
“?”林初照嘴里含着牙刷狐疑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傅鹤川站在他旁边,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我也没洗漱。”
“……”习惯了。
并排站在洗漱池前,镜子里面映射出两人刷牙的画面。
倒还真像一对平常夫夫,林初照想。
他吐掉牙膏沫,漱了漱口。拿过那边的卡子和皮筋固定好头发,弯腰开始洗脸。
傅鹤川在旁边美滋滋的看着林初照洗脸,然后开始漱口洗脸。因为没有那么讲究,他动作比林初照要快一些。
等林初照洗完擦脸时他已经收拾完站在边上看着了。
林初照看他:“?”
傅鹤川厚着脸皮问:“现在行了吗?”
他思来想去觉得林初照昨天那句还不行是因为自已身上酒味儿太冲。
林初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已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说了‘不行’这两个字。
“……”林初照将毛巾放好走出浴室。
傅鹤川跟在他后面像个支着耳朵讨肉吃的德牧。
因着屋里常年恒温,早餐还没凉。
林初照喝了口小米粥又吃了两块鸡蛋饼,剩下没喝完的粥自然的递给了傅鹤川。
傅鹤川接过碗仰头一口喝掉,然后将盘子里面剩下的鸡蛋饼风卷残云般吃完。
“晾晾再喝。”傅鹤川将托盘里的热橙汁和温水放到床头,拿着托盘出去了。
阿照没吃完的饭都能给我吃,为什么不让亲?傅鹤川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林初照喝了口温水,拿起手机给赵婉发消息,让她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和问题邮件发给自已。
刘妈在楼下问林初照是哪里不舒服。
傅鹤川将托盘放下,“没事儿,就是昨天酒喝的有点多,今天起来不太舒服。”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林初照坐在楼下沙发上拿着笔记本处理工作,傅鹤川则在书房。
林初照喜欢在柔软的地方窝着,或是工作或是发呆又或者是看一本书。
记忆中母亲的怀抱也是柔软的,他很想念。
外面飘起了雨丝,刘妈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收衣服。
林初照放下电脑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起身去了阳台。
阳台的光线因为阴天下雨的缘故没有很明亮,栏杆上的感应灯微弱的亮着黄色的光,像一个个小星星。
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傅鹤川说进来的声音后林初照才进去。
“阿照?怎么了?”傅鹤川停下正在打字的手问。
林初照关上门问:“我想拿本书看。”
傅鹤川说:“书架上随意挑。”说完转身继续忙工作的事情。
随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阳台会冷,记得拿毯子。”
“知道了。”林初照一边浏览书架上的书一边想傅鹤川还挺了解他。
林初照拎着毯子窝到阳台的矮脚贵妃椅上。
书本被随意地放在地上,椅子上早就被傅鹤川铺了柔软的垫子,还放了靠枕。
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林初照伸手拿起地上的书看了起来。
窗外是不大不小的雨声,阳台的空气散发着略带潮湿的气味,下雨的气氛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傅鹤川今天不算是很忙,没一会儿就从书房出来了。
本想直接去阳台找林初照,奈何看他拿着书看的认真,傅鹤川转身去了吧台,给人做了杯热饮。
这天气感冒了就不好了。
十来分钟的时间,傅鹤川端着杯子再过去的时候林初照已经睡着了。
书本掉落在地上,林初照一只胳膊还是拿书的姿势在外面。
袖子滑落了一些,露出了一节白雪是的胳膊和手腕。手腕处的骨头凸起,下面的血管泛着青色藏在薄薄的皮肤下面。
太瘦了,傅鹤川又一次想。
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将林初照的手塞进毯子里。下面的脚不安分的动了动露出来,傅鹤川又给他扯了扯盖好。
末了拿起那本林初照看了一部分的《红与黑》靠在椅子边继续看。
林初照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他半睁着眼缓解那个荒诞怪异的梦。动了动脚发现身上的毯子被压住了,这才注意到靠坐在这里的傅鹤川。
“醒了?”傅鹤川合上手里的书,一只手搭在贵妃椅上扭过身看林初照。
林初照的睫毛因为有些纠缠在一起,眼睛还半红不红的。傅鹤川愣了一下,往前倾了倾身子问他梦到了什么。
“不记得了。”林初照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梦的记忆很模糊了。
傅鹤川手里握着他的一缕头发说:“亲爱的,如果你记得清清楚楚那说明有神经衰弱。”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你仔细回忆还讲给我听,那时间长了还会精神分裂。所以不记得最好。”
傅鹤川放下手里的那缕银白色得发丝,眼睛直直的看着林初照。
“……”林初照下意识转头,他能感觉到自已有些的睫毛,也能猜到自已现在的样子。
傅鹤川笑出声,林初照转头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和我去做饭?”傅鹤川站起身冲他伸出手。
林初照看了十几秒,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还边问:“刘妈,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傅鹤川看着自已的手停了十几秒,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走出了阳台。
他想,果然还是要关起来。
刘妈在岛台准备午饭的食材,林初照站在旁边问用不用帮忙。
“不用不用。”刘妈看了看林初照那双手,细白的手指跟傅鹤川之前买给自已的那块儿羊脂玉似的。
林初照像是很失望似的,起身准备走。
傅鹤川过来拿起一旁的菜,出声道:“阿照,来择菜。”
“哪个?”林初照兴致勃勃的过来。
傅鹤川递给他一把空心菜,“把这上面有些发黄和不新鲜的叶子去掉就可以。”
林初照将菜放在桌子上,拿起几根神色认真的择菜。
“这样?”林初照拿着一把空心菜杆子给傅鹤川看。
“……”
刘妈在一旁笑出声,“叶子要留下啊。”
“鹤川说不新鲜的都去掉。”这上面的看起来都不新鲜。
傅鹤川:“……”
“要不去看会儿电视?”傅鹤川哄道。
没了林初照的‘捣乱’,午饭的制作顺利了很多。
凌晨一点三十四,林初照一个人在卧室阳台,手里夹着烟,目光有些无神的落在院子里。
傅鹤川之前应该从未见过他才对,傅家独生子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上升的烟雾让林初照的脸有些朦胧,他吐着烟圈眼睛半眯了起来。周身都是尼古丁的气味,刺激着人的感官。
妈妈让自已知道爱情不是自已的必需品,甚至有可能毁了自已。
他有些怨恨母亲不顾年少的自已纵身一跃死在自已眼前;同时又替母亲高兴,她终于不用再每天看着屋内冰冷的仪器、父亲虚假的关心和李婉枝的挑衅。
但傅鹤川对他的感情来的奇怪却又猛烈,自已本想既然结了婚那么互相尊敬就好。
可现在走向有些脱离出自已的预期。
自已不得不承认对傅鹤川的细心照顾,说过的话和那张脸动心。
林初照看着漆黑的天空和残缺的月亮想,有些事情自已还需要验证一下。
怎么好像有人?傅鹤川起来喝水,注意到阳台有人影。
身边的被子早已发凉,证明这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傅鹤川皱着眉看着在阳台只穿了睡袍披着褂子的人,这人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他拿起放在床尾长凳上的毛毯往阳台走。开门的时候看到大理石的栏杆上还放着烟灰缸,里面已经有两三只熄灭的烟头
听见开门声,林初照将手里的烟熄灭在烟灰缸转身看过去。
走过来的人手里拿着毯子,不由分说的将他裹住然后兜着屁股抱了起来。
“干什么?”林初照被吓了一跳,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手搭在傅鹤川的肩膀上稳住身形。
傅鹤川对于他这种不爱惜自已身体的行为很不高兴。
自已变着花样的给林初照做吃食补气血,结果这人在十一月份的凌晨跑来阳台冻着?
他的脸色不算好,林初照好像猜到了他在不高兴什么,识相的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