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赌约

我看着小栋子神秘一笑,顿时心里又咯噔了下,和这家伙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知道他一向说到做到,但是,却怎么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呢?

七月半鬼门开这事我听说过,也是民间由来已久的传说,只是,小栋子说到要去找一个人,那这人是谁呢?

稍一细想我便激出一身冷汗,登时反应过来,这人,十之八九就是秋娥婶。

虽然确实感觉脊背发凉,但是,暗地里我却对这事真有些期待,希望着他能快点将这事给了了,然后我再找个机会说服我娘,带着她离开这个让我感觉别扭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三天之中,小栋子也没闲着,总时不时的就独自一人出了门去,一直神神叨叨的,我见他没喊上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掺合进来,于是索性安下心来,有空的时候就陪我娘聊聊天,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那一夜,乌云遮月,阴风怒号,还真像是鬼门大开了一样。

根据传统,在这一天各家都会给家里逝去的人烧些袱包(用白纸包着的纸钱,上面写有死去亲人的名字),站在门口看去,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一个火盆,星星点点的直接蔓延到村口,着实有些壮观。

我们家也准备了袱包,我在家门口支起一个火盆,上了三柱香后跪在了地上,然后点燃里头的袱包一张一张的扔下去烧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还算正常。

小栋子并没拦我,而是眯着眼睛坐在我家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烧袱包,越看表情越是凝重,到了最后竟然一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拦住了我扔袱包的手,沉声说:“慢着!”

“咋啦?”我听了一愣,弄不明白他这又是哪一出。

“你看”,小栋子拿过一根树枝挑了挑我已经扔进火盆的袱包,低声说了一句。

他这不说我还没太注意,这一提醒我才发现,无一例外的所有的袱包竟然都只烧了一半,剩下那一半竟然像是湿了水一般完好无损的躺在火盆里头。

我顿时一惊,开始时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又刻意拿了一张袱包在手里,等到完全烧着了之后才扔进火盆里。

按理来说,这以草纸制成的袱包应当比较好烧,不会烧不化的。

但是,事实再一次证明,这一张纸依然只烧了一半,之后便再无动静。

我倒吸了口凉气,感觉全身直发毛,满心惊骇的问小栋子怎么回事。

小栋子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但眼前看来,不管是你老爹还是爷爷奶奶,只怕都没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啥意思?”我连忙问他。

此时小栋子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冷冷的盯着火盆说:“别烧了,烧也没用。”

在这之前我肯定会认为他是在扯淡,一直认为烧袱包只是一个对先人的纪念而已,并不用太当真,因此袱包烧了多少并不是非常在意。

但是,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要知道,袱包这东西烧之前稍为袱包,对活人没什么用,只能算一张纸,但是,经过亲人烧了之后就会成为阴钱,据说可以被死掉的亲人拿来当钱用。

但是,眼前这袱包才烧了一半,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小栋子叹了口气,说是面如死灰也不为过,摇了摇头说:“这一趟,只怕有些热闹了。”

听到这话我登时一惊,稍一细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因为之前他就曾经说过,这施展沉棺藏尸的人如果有道法的法就可以控制被施术人的魂魄,而照小栋子这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爹还有我爷爷奶奶的魂魄己经落到了那人手里?

又或者说,也正是因为这的原因,才导致我烧给他们的袱包没法烧完,变成了一张纸不是袱包不是钱的废品?

只是,这弄走我爹他们魂魄的人是谁呢?

是何木匠?

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但是陈伯不是说他死了么?虽然小栋子非常肯定的说何木匠没死,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凭白无故消失啊。

是九太公?

也不太像啊,虽然现在看来这九太公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要想做到沉棺藏尸必须得何木匠配合才行,据我所知,这何木匠非但和九太公走得不近不说,反而一直挤挤兑兑的,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呀!

我越想越是觉得糊涂,同时越发的想快点将这事弄明白,于是催促小栋子说:“你不是说今天要找人的吗?那你找呀!”

“不用找,这人已经来了”,小栋子脸上挂着股子怪异的笑,两眼看向一边,抬手指了指说:“那个强子家在那边吧?”

“你是说……”,我登时一惊,立马想到了一点。

那就是今天鬼门关开,按照传统说法就是那些死去的亲人都会上来取烧给他们的袱包,而一结合小栋子这话,那不是意味着秋娥婶已经来了?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一路蔓延过去的火光,感觉好像满路都站满了鬼似的。

“走吧”,小栋子显得非常的淡定,率先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这一路过去我还真看到了几张生面孔悠悠的站在火盆旁边,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面容肃穆,像僵尸一样。

巨大的压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不自觉的靠近了小栋子一些,根本不敢再四处张望,躲在小栋子背后来到了强子哥家门前,只见强子哥也正跪在地上,满脸悲戚的往火盆里扔着袱包。

我一方面又想快点见到秋娥婶,一方面又怕她突然出现,因此才一停下我就立马四处看了起来。

还别说,不大一会我真发现了问题。

因为我发现在强子哥家门前那片树木里头好像真站了个人,直着身子倚在树干上,穿着一身黑依,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我却分明感觉得到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们。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脊背,让我一阵哆嗦。

至于小栋子却比我淡定了许多,看了强子哥一眼说:“强子,咱们那个赌约还算不算?”

强子哥表情一凝,冷冷的看了小栋子一眼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或许是对小栋子上次说的话,强子哥依然一脸怒意,但因为正烧袱包的缘故,他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已经将手里的袱包拽得紧紧的。

小栋子满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强子哥手里的袱包,嘿嘿一笑说:“给谁烧呢?”

“王\/八\/蛋,你再说一句试试?”强子哥腮帮子高高鼓起,眼睛已然通红,眼看着就要爆发了,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看他这样,我都隐约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在这个时候起了冲突,于是就要上前去拦着小栋子。

但是,还没等我有任何动作,小栋子再次对强子哥说你娘的袱包就不用烧了,反正也烧不完,倒是你爹的可以多烧一点。

话音一落,强子哥已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拉都来不及了。

只见强子哥一把冲到了小栋子面前,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喏,你自己看就是了”,小栋子这家伙脑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激强子哥。

不过,他话音一落我就想起了刚才的事,还真就看了一眼,登时也大吃了一惊,只见那火盆之中除了一些纸灰之外,还真就有大部分袱包只烧了一半,和我刚才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一见这情形我连忙拉住了强子哥,指了指火盆说:“强子哥,你看!”

因为紧张,我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一下子惊动了强子哥,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冷哼一声说:“有什么了不起,袱包烧不完很正常,难道是又想拿这来说事?”

一听这话小栋子倒是笑了起来说要不我们把之前的赌换个方法,怎么样?

“说”,强子哥冷冷的哼了一声。

“赌注不变,这次我们不赌男女,就赌这火盆里没烧完的袱包全部是你娘的,怎么样?”

小栋子话音才落,我便本能的看向刚才那人影所在的方向,这才发现,那人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从小栋子这话听来,那人是谁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以”,强子哥显然不信邪,冷冷一笑取来一把火钳,沉声对小栋子说:“你还是把麻和孝准备好吧!”

“嘿嘿,你有这功夫担心我还不如操心一下怎么满足我第一个要求吧”,小栋子似乎也是成竹在胸一般,两眼一眯,根本看都不看强子哥。

第一张没烧完的袱包从火盆里取了出来,强子哥淡淡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侧脸看了小栋子一眼,将这烧了一半的袱包放在一边,随后再次取出一个一看,已经有些动容……

一连取了十多个袱包之后,强子哥已经大惊失色,惊声问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