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乡村综艺里的背景板哥哥14

县里到村里的班车是那种老式的大巴。

班车一个小时一趟,故而基本每一趟都是满座的。车内弥漫着汽油和塑料的工业气息,再加上乘客有带着鸡仔鸭仔的,带着化肥农药的,带着还裹着泥的铲子锤头的,甚至还有人在吃韭菜鸡蛋馅的煎包,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合成一股奇异的气味,哪怕从来不晕车的人上来也会想吐。

温文彦的运气比较好,抢到了靠窗的位置,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脸贴到窗边,才终于吸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口气。

即使如此,这口气也夹着浓浓的汽油味。

车子缓缓行进。

路也不是很平,这一条路是分段建设的,有的路段建设的比较早,用料也次,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坑坑巴巴;有的路段则新建不久,颜色是干净的深黑色,连交通标线都新鲜而明亮;有的路段还发生过事故,本就窄的路一半都被土堆挡住了,插在周围的警示标志都黯淡了。

车就这样走着,时而颠簸,时而摇摆。窗外是没有边际的绿,初看养眼,看久了也眼晕。温文彦靠着窗边,那张天生凶恶的脸,在没有表情时显得有些低气压。

很有意思,他父母用二十年逼他学会了无时无刻不装模作样地笑,在这只用一周就被丢了个干净。

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他相当知道自已,这双眼睛生得太阴厉,标准的下三白眼,再怎么笑也像是冷笑,所谓鹰视狼顾,不外如是。

而此时,他确实在想一些不是很友善的东西。

他在想楚回。

一直想,不停的想。

他心中有团躁郁的火,越想就烧得越旺。

直到第一滴雨落在他鼻尖。

在车穿过某个界限后,天色立时沉了下来,狂风席卷着雨水噼里啪啦地砸落,视线所能及之处尽是濛濛雨幕,早春的暴雨似是能毁天灭地,霸道地宣告着雨季的到来。

早在感受到第一滴雨时温文彦就把窗户合起来了。倒是有几个倒霉蛋没及时关住,只一个照面就被冰凉的雨水浸透半身。楚澜在他身后哀叹,他们没有带雨具。

其实是带了,温文彦漫不经心地想。

在几个人中,楚澜不习惯大部分现代化工具,雷岳峙大大咧咧地根本什么都不注意,霍子墨则是在自已和周边世界间立了一道严实的壁什么都不关心。可温文彦,他是不一样的。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谋定而后动的教育,去一个地方了解当地的基础信息,包括旱季雨季的时间是最基本的。虽然手机被节目组收走了,但超市收银台后面挂了一面电子钟,上面每天都会更新当天的天气预报。他出发前就知道今天要下雨了,在超市买了五包雨衣。

他甚至还多备了一个以防万一。

此时他应该说出来宽慰一下焦躁的几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温文彦舔了舔发痒的犬齿。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若是他想错了,届时再说也不迟。

不知摇了有多久。

车上的人所剩无几,原本糟糕的气味习惯了之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温文彦的额角贴着冰冷的窗户,被这一路晃得有些晕乎,又有些困倦。隔着窗户,外面的一切都是迷离而朦胧的色块,直到售票员扯着嗓子报站名,温文彦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他到站了。

隔着车门,他就看见站台上站了一人,哪怕是色块,他的色块好像也格外挺拔清俊。

老旧的车门吱吱扭扭地打开,如同展会上压轴的宝物掀开了罩布,露出那人的身形。

与温文彦在脑内描摹过无数次的模样一般无二,面容姣好,体态风流,丰神清朗,霞姿月韵,在一片的迷蒙的雨水中好似那遗世而独立的画中仙人。

他抬了抬伞檐,鸦羽般的睫羽与浓墨似的眼眸勾连出迤逦的弧线,薄而淡的唇张了张,他像是要说什么,下一秒就被飞身而上的霍子墨扑得向后退了一步。

晚了一步没扑上去的楚澜:?

在?你自已没有哥哥吗?

这个站点建的时间有点久了,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考虑,遮雨棚做得很窄。一行人下来后依次在站台上排成了一排,温文彦是第二个下来的,离楚回很近。

即使被这样突然袭击他看上去也是平静的,如同兴不起波澜的湖水。只是熟练地抬手,像安慰一只大狗一样揉了揉霍子墨的后脑,得到了霍子墨心满意足的蹭蹭。

有什么用呢,温文彦想,他就像是个好心的路人随意给流浪狗喂了口火腿肠罢了,你难道真的以为他会把你带回家吗?

不可能的。

果然,他很轻,但不容拒绝地将霍子墨推开,把手里的伞塞进小狗手里。紧接着,他又撑开了另一把伞,冲楚澜招了招手。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真好啊,温文彦看着小姑娘亲亲热热地抱住楚回的腰,脸贴着楚回的胸口撒娇。他也想跟楚回流一样的血,毫无顾忌地环抱他的腰。

那么细,还有腰窝,用指腹扣住凹陷处,掌心把在腰侧……

一只手映入眼帘。

十指纤长,骨节分明,因为抓握的动作而凸起一道青筋,漂亮,又极具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楚回递给他了一把伞。

温文彦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接了过来。

这是让他和雷岳峙共用一把伞了。

雷岳峙巴巴的看着楚澜的位置,扭扭捏捏了半天,不情不愿的走到温文彦旁边。

温文彦简直要给他气笑了,哈,难道他就很稀罕跟雷大少爷用一把伞吗!

他们走在楚回身后。

这是一段很长的路,路况也不好,地面浑浊而泥泞,风又大,挟着雨撞到身上。他们还好,楚回给他们的伞大,霍子墨更是一人独占一把伞,雨水最多只能打湿裤子。而楚回,他比楚澜高不少,为了不让楚澜被淋湿,他得尽量将伞往楚澜那偏。走出去没十分钟,他右边大半身子都被水浸透了,黑色的衣物紧贴身体,勾勒出漂亮的线条。尤其是腰部以下,从弧度到缝隙,整个形状几乎都完美展现在两人眼前,行走间缝隙吃进去了一点布料,温文彦清楚的听到旁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真没出息,他想。

如果他稍微有点素质的话他就应该把包里的雨衣掏出来给楚回,或者至少别再盯着看了。

可惜了,他天生坏种,最没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