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在陆霖季琅离开天枢星后)
天枢星上的生活日复一日,没人打扰时,这颗星球是如此安宁,只有波澜壮阔的大海透着一望无际的蓝。
祝子恒今天也在尝试配制药剂。
根据陆霖留下的配方,他已经在短时间内集齐了所有材料,只需要把这些材料倒在一起……
第n+1配制失败后,祝子恒开始怀疑自已没有药剂学天赋。
明明看陆教授配药配得那么轻松,怎么一到他手里,就死活配不成呢?
微咸的海风袭来,透过大开的窗户吹进屋内,青蛙在桌上的饲养箱里,鼓着腮帮子:“呱!”
忽然,几条触手攀上窗框,虞章的身影出现在窗外:“咕叽咕叽!”
祝子恒抬头:“你说啥?”
“咕咕叽唔咕叽!”
祝子恒无语片刻,拿起滴管吸了一滴兽化特征改变剂,滴在自已舌尖。
这瓶药还是陆霖给他留下的,已经所剩不多了,他抠抠搜搜地喝了一滴,终于听懂了虞章的语言。
“我是说,鱼卵今日有些变化,可能快要出世了。”
“什么?!”祝子恒手一抖,把试剂倒多了。
液体从试管中溢出,流得满桌子都是,很明显,这次配制又失败了。
但祝子恒已经无暇顾及。
他猛地站起身来:“你说殿下要重新降世了?”
虞章点点头:“三日之内,你要抓紧了。”
说完,触手退去,他的人也不见了。
人鱼殿下要再次降生了……
祝子恒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试管。
再次降生后,那还会是虞知遥吗?
还会记得他吗……
不论如何,他得赶紧去海底看看。
祝子恒深吸一口气,开始加班加点地配制药剂。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熬了两个通宵,熬出一对熊猫眼后,他终于成功配出了一瓶兽化特征改变剂。
稍微睡了几个小时,他马不停蹄地前往深海。
海底的景象还和上次离开时一样,美丽的幻象一成不变,人鱼神像前,珊瑚王冠已与祂的双手融为一体。
淡淡的金光在王冠中流转,祝子恒停在神像前,寸步不离地守着。
一个小时,又或是十个小时,他不记得自已守了多久,在这幽寂深海,时间的观念也变得不再分明。
忽然,海水中传来细微的异动。
海底的生灵若有所感,所有的幻象在同一时间停止了移动,化作耀眼的金光,向神像手中汇聚。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涡旋,在汲取逸散在海水中的能量,祝子恒抬手挡眼,几乎目眩神迷。
灵魂似乎在与之共鸣,强烈的预感自心头蔓生,心脏剧烈地鼓动起来,他定睛望去——
金光逐渐凝聚,不停收缩,最终,全部汇拢在王冠之内。
一只小手从珊瑚枝丫间伸出,挣扎着将自已从缝隙里挤了出来。
鱼卵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尾金色的……呃,人鱼?
小小的人鱼抬起头来,和祝子恒四目相对。
祝子恒眨了眨眼。
没搞错吧……
虽然这条小鱼长得和虞知遥一模一样,但他……
为什么只有巴掌大啊!!
“你……”他犹豫着,试探性地开口,“你是人鱼殿下?”
小人鱼歪了歪头,坐在珊瑚王冠上,甩了甩自已金灿灿的鱼尾,对他的疑问表示不解。
“你是虞知遥?”祝子恒又问。
“虞知遥……”人鱼空灵的声音响起,或许受体型影响,这份空灵变得有些奶声奶气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吗?很好听呢。”
祝子恒:“……”
啊。
已经不记得自已是虞知遥了吗……
也对,虞章早就说过,重新降生的生命不可能还是以前的人。
但又为什么和虞知遥长得一模一样……
激烈的心跳慢慢减缓,发热的头脑开始冷静,祝子恒苦笑了下:“恭迎您归来,我的殿下。”
小人鱼离开珊瑚王冠,游到他面前。
祝子恒垂下眼帘:“您想必已经不记得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
“我记得你哦,祝几恒。”小人鱼围着他游了一圈,冰凉的鳞片擦过他的脸颊,发音不太准地说。
祝子恒猛地抬头。
他心中巨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你记得我?可你不是已经不记得自已是虞知遥了?”
“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谁叫你用那种眼神看我。”
虞知遥停止游动,慢慢飘落,祝子恒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
巴掌大的人鱼抱起胳膊:“我变小了,难道就不是虞知遥了吗?”
“所以……你为什么变这么小?”
“我的力量不够,本来应该再过十年才能重新降生,可我急着回来见你,强行把时间提前,就只有这么小了。”
“那你还能变回去吗?”
“等我积攒了足够的力量,自然可以。”
祝子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起来:“那就好。”
虞知遥要是真因为提前降生而失去力量,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他是人鱼族的王,大海还需要他的庇佑,千千万万的海的子民,还需要他的祝福。
“不过……”祝子恒又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祝几恒。”
“是祝子恒,不是祝几恒。”
“……你的名字太难念了,杜子腾。”
“?”祝子恒满头问号,“是祝子恒,不是杜子腾!”
发音不准的小人鱼生气地冲他吐出一串气泡,甩甩尾巴游走了。
祝子恒轻轻捏住他的尾巴:“不准跑。”
虞知遥在他手中扑腾了两下,被迫抱住他的手指。
幻象散去,鲸骨珊瑚匍匐在他们脚下,犹如肃立的墓碑。
寂静之中,祝子恒轻声问:“为了降生而收回力量,你的子民都‘不在’了,没问题吗?”
“不是还有你吗?”虞知遥认真注视着他,“有你我在,大海就不会寂寞,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子民会像我一样,再次降临到世间。”
这一次,将不再是幻象。
大海将恢复生机,但在那之前……
“做我的护卫官吧,子恒,”虞知遥金色的鱼尾搭在他掌心,“我的力量尚且薄弱,需要你的保护。”
祝子恒愣了下。
随即他唇边浮现出笑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虞知遥的手,与他击掌。
“遵命,我的殿下。”
不远处,拟态了的虞章把自已埋在海沙中。
啊……这次,该不会要由他来继任“神圣的光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