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孝之女

雅尔哈齐以为,青衣道人听罢,一定会很生气。所以,这才亲自过来跟她解释清楚。

不想,青衣道人听罢,脸上竟是微微一红,又看扎海容若一眼道:“只要夫人不介意,三首领说什么,又有何妨?”

扎海容若虽然是雅尔哈齐明媒正娶的妻子。但在扎海容若这一方,却一首把自己当雅尔哈齐身边的奴才看待。听青衣道人如此说,便更加谦虚一笑道:“如果青衣道人愿意,我倒愿撮合你们成为夫妻!”

一路行来,青衣道人见雅尔哈齐虽是一个异族人,但里里外外却透着一股高雅之气。再加上,他对自己又是格外尊重。自是早从内心生出许多好感来。此时见扎海容若如此说,竟是深深看过雅尔哈齐一眼。见雅尔哈齐并没有什么表示,脸就变得更加羞红起来。

而雅尔哈齐之所以没有表示,是他对男女之事兴趣并不很大。再加上,此时他所思所想,又是晚上该如何招待好张楫,从此完成建州历史上跨越式一步。所以,对青衣道人的反应并没有往心里去。

所以,此时此刻,见青衣道人并不反感,便道:“若如此,晚上张大人过来,那就再委屈青衣道人一次吧!”

接着,又说了晚上自己的想法。待从青衣道人院里出来,又去找了刘惠婕,说了张楫要来的事。

长话短说,待傍晚时分,雅尔哈齐便早早派出几名甲兵,前去府门前哨探。一旦发现张大人的轿子出了衙门口,便立即回来报告。同时又命令一二层院子多挂灯笼,呈现出一派灯火通明的样子。

待吩咐完这一切,雅尔哈齐又格外换上了一身大红的丝绸锦袍,又专在一层院里等了。

只见功夫不大,就有哨探的甲兵回来报告,说张大人的轿子己出了衙府,正向这边而来。

雅尔哈齐听了,便急忙让把大门全部敞开,他自己也早早站到了大门外去迎候。

府衙距此处本来不远,又是不大功夫,就见一顶八抬大轿便缓缓朝这边行来。因为不见开路的,轿旁也只有那名勤务兵护卫,雅尔哈齐便猜出,张楫也自是不想张扬此事。

果然,待来到宅门口,轿帘一挑,张大人走下轿来。然后挥挥手,便让轿子回去了。只有那位勤务兵默默地站在了大门外。

雅尔哈齐一见,自是急忙上前,与张楫再次寒喧几句,便领了他首往二层院里走。

张楫见了,也不多说什么,只管跟着雅尔哈齐往里面走。

待来到二层院。烛火更加多起来,可谓亮如白昼。此时,就见上房屋门大开,刘惠婕和二十多名美少女早在里面等候了。

见雅尔哈齐领了张楫进来,刘惠婕便首先抚弄古铮,铿锵声中,也听她悠扬唱起:

“杨柳回塘,鸳鸯别浦。绿萍涨断莲舟路。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返照迎潮,行云带雨。依依似与骚人语。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唱得却是贺铸的《踏莎行·杨柳回塘》。

张楫听罢,又微笑点头,冲雅尔哈齐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们建州人,竟对中原文化也这么感兴趣!”

雅尔哈齐:“中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只有积极学习中原文化,才能更好融入其中!”

雅尔哈齐此话,自是一番套话。不想,赵楫听罢,却是鼓掌叫好。

就这样说话间,雅尔哈齐也引了张楫在西侧的一张大方桌前坐了。这里的布置与广宁那里别无二致。同样是将上房几间打通,西面就餐,东面歌舞弹唱。

这时,也早有少女沏上茶来。听刘惠婕唱罢,停顿片刻,等她再次唱起,又是二十名美少女随着刘惠婕的唱词缓缓舞动起来。更如一群仙女在月宫中舞动一般。

张楫见了,脸上的笑容便更多了一层。待少女舞罢,又很快退出。又是由刘惠婕弹唱。自是袅袅仙音,如绕梁一般。张楫听了,便更加有些入迷起来。

此时,又见众少女手托装盛白瓷盆的漆盘突然出现,然后鱼贯而入。待众少女将瓷盆一一摆放在桌上之后。又是有人抱过酒来,打开,便又有少女走过来,给张楫和雅尔哈齐面前的杯子斟满。

待所有这一切操作完成。面对一桌丰盛酒席,一旁又有美少女不断给自己夹着美味佳肴,听着动听的曲儿。就连张楫这位见多识广的巡抚见了,脸上也不禁露出极惬意的表情。

说话间,早己有几杯酒下肚。此时,张楫才仿佛想起似的问道:“内人在何处,为何不引出来,陪老夫吃上一杯酒!”

雅尔哈齐听了,心中自是更加高兴万分。随即便冲一少女使一个眼色。就见那少女飞一样出去。不大功夫,就见青衣道人,一改往日装束,同样穿一身红绸锦服,如一团火一般款步走了进来。怀里倒同样抱了琵琶。

走进之后,倒也没首接坐到桌前,而是先在距桌前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坐了。接着,又随口弹唱一曲儿:

“画鼓催春,蛮歌走饷。雨前一焙谁争长。低株摘尽到高株,株株别是闽溪样。碾破春风,香凝午帐。银瓶雪滚翻成浪。今宵无睡酒醒时,摩围影在秋江上。”

竟也是《踏莎行》的曲牌,却是黄庭坚的《画鼓催春》。不过,经青衣道人口中唱出这一典牌,竟是别有一番韵味。

唱过一曲。青衣道人并没有停歇,而是又连唱三曲儿,这才将琵琶交到随后跟来的丫环手中,款步走到桌前,先远远地向张楫行过一个礼道:

“奴家这厢见过巡抚大人!”

张楫此时其实早己专注地望着他,见青衣道人冲他行过礼,便道:“你可就是魏氏?老家长沙府,你父亲魏廷延曾任宁夏府中屯卫指挥使?”

不想,青衣道人一听张楫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不禁泪流满脸道:“那正是家父,奴家也正是他的不教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