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寡妇之家

说到李家祖上,大家自是感念李家祖上对大家的恩德。可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两年前发生的那桩事。

原来,两年前,李定远的父亲带着两个叔叔去南方进货,在杭州府地面被劫匪绑了票。绑匪给京城李家捎信,让李家带银子去杭州府赎人。李定远祖父一听,也是救人心急,当下便带上另外两个叔叔,还有在家的所有伙计,押上几千两银子就了杭州府。不想,这股劫匪却吃干吞净。银子收下,人也被他们包围。尽管李家人个个武功不错,可最终也未抵过这股剽悍的劫匪。以致李家所去之人,一个未回。

这之后,李家曾雇过不少武功高手,遍查这股劫匪。可是,两年过去,却仍查无踪迹。

也因为这场遭遇,让李家上下一下子多出了许多寡妇。就连这些侍候的婆子,其实都是那些死去伙计的妻子。

大家说起这段,自是无不落泪。李定远更是情绪突然失控,哇哇大哭,哭声中又咬牙切齿,誓死要找到那股劫匪,为祖父父亲叔叔们还有所有死去的伙计报仇。

而雅尔哈齐清楚了这些,自是对李定远大为同情,不禁也落下了几滴眼泪。

不过,很快,李定远便控制住了情绪。又望向雅尔哈齐,红着双眼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李大哥,让你见笑了!”

雅尔哈齐真诚摇头,然后又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杯酒。心里却想,自己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仇恨呢!

这样想过,又忽然想起围攻纳殷部佛多和山城时死去的姜洛。其实首到死时,他躺在大哥努尔哈赤怀里,仍是希望在他死后,大哥能够让人替他留意杀他义父的仇人,为他义父报仇。

可是,首到现在,又能到哪里去寻到仇人,报了姜洛这血仇大恨呢?

这样想着,雅尔哈齐心中又不禁突然一闷。李定远见了,以为是刚才的话,影响了雅尔哈齐的酒兴。便赶紧端起酒杯,一定要与雅尔哈齐喝一杯,以示歉意。

雅尔哈齐什么也没说,先是从李定远手中,抢过他的杯子,一仰脖喝了。接着,又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道:“今天,你能陪到李大哥到最后不醉,李大哥就万分高兴了!”

大家听了,又是连连说好!

一顿酒喝罢,大家都很高兴。李定远也自是没有喝醉。

也正是见李定远没有喝醉。待将大家送走。二人重新坐下说话时,雅尔哈齐便讲了姜洛到死,都未能将仇报了事。也讲了自己与三哥舒尔哈齐跟随大哥替祖父和父亲报仇的事。

雅尔哈齐讲这些,一是想劝刘定远想开些;二也是想把自己的身世就此机会说与刘定远听。

不想,刘定远听了雅尔哈齐的事,对他很小就无父无母的遭遇也很是同情。一时间,刘定远更感觉与雅尔哈齐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此时,就听刘定远道:“大哥,不想你的遭遇比我还苦。如果大哥不嫌弃,我愿与大哥从此结拜成兄弟。共苦难,共富贵!”

雅尔哈齐听了,自是求之不得。

于是,李定远当下又让人取来香,与雅尔哈齐一起梦香跪拜,发下誓言,从此结拜成生死兄弟。

因为己成兄弟,雅尔哈齐便让扎海尔依再回一趟驿馆,格外取来一百颗明珠和一百两黄斤,让李定远代他送与家中所有女眷。

李定远自是不肯。雅尔哈齐便沉下脸道:“既然我们己成结拜兄弟,就不要见外,赶紧收下!”

李定远便不再说别的,痛快收下。

从李定远家出来,看看太阳西斜,也是多喝了一些酒,也是觉得今天这事办得痛快。本想再去看望赵家两个儿子,又临时决定,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

但往回走,路过大栅栏,在一拐角门店前,也是无意间,雅尔哈齐一瞥眼,又突然望见两个熟悉身影。

一开始,雅尔哈齐以为是自己多喝了一些酒,看花了眼。可待定睛细瞧,又确定无疑,这两个身影绝对熟悉,不是别人,正是许多年不曾见面的王忠和王孝两兄弟。

雅尔哈齐见了,不由一呆。此时此刻,就见老哥俩正面对斜阳,一人坐在门口一侧,在打瞌睡。

再看他们身前铺子,就见铺子前挂一块兽皮,门楣上方又写有“聚义详”三个字。不用说,这自是一家叫聚义祥的皮货店。

去时,雅尔哈齐没有注意,此时见了,心中在呆过之后,又是一喜。

喜还喜在,相当年,第一次去抚顺城南小龙沟,第一次见到他们,就觉得这对老兄弟靠得住,且有一种亲切感。所以,此时见了,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希望能够把他们也纳入到自己的线人行列之中。于是,雅尔哈齐便不禁冲他们喊了一声“二位大哥,一向可好!”

王忠王孝听有人喊,自是慌忙睁开双眼。见一穿女真服饰的男子正在下马,却并不眼熟。以为是跟旁人打招呼。再看西下,又无旁人,不由一怔。

正怔间,跳下马来的雅尔哈齐也早己走到他们近前,并冲他们热情说道:“二位大哥应该不认识我,可在抚顺小龙沟收皮子时,我却经常见到二位大哥!”

说完,看着他们仍是怔怔地望着自己,便又道:“我大哥叫怒尔哈赤。我们还从你们手中,要走了姜洛。”

王忠王孝自是不记得雅尔哈齐这个人。但一提到姜洛,他们便立刻想起了努尔哈赤,于是,很快站起,几乎同时问道:“你是努尔哈赤的弟弟?!”

雅尔哈齐点头称是。

就见王忠又问:“你大哥来也京城了?”

雅尔哈齐便再次点头。

王孝:“你们来京城,可是来交易兽皮?”

雅尔哈齐摇头。也一下子清楚他们并不清楚这十多年来建州发生的情况,便道:“不是来交易兽皮,是来给皇帝朝贡!”

王忠木然点头。

王孝道:“那个姜洛呢,他也跟你们一起来朝贡了?”

雅尔哈齐:“他没有,几年前,他死在关外了!”

此时此刻,雅尔哈齐也想好,若王忠王孝追问姜洛是怎么死的,他也只好编几句瞎话蒙混他们。可他们却并没有继续问姜洛的事。而是仿佛刚反应过来似的道:“朝贡?那你大哥不是在关外做了很大首领吗?”

雅尔哈齐便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首领,只做了我们建州之地首领。”

王忠便点头道:“那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