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雅尔哈齐并未想到,从广宁一路行来,大哥努尔哈赤心中想得一直就是这个问题。
此时,听努尔哈赤如此问,便认真地想了想道:“十年过去,现如今,辽东早已无法与十年前相比。据情报称,李家军早已名存实亡。辽东地面现有李成梁的家将,如李平胡、李宁、李兴、秦得倚、孙守廉之辈,都各个坐拥专城,贪图富贵,暗中自立为王。只怕李成梁此去,也是孤掌难鸣!”
努尔哈赤听了此时,又是沉吟半响,这才道:“小弟果然这么认为?”
雅尔哈齐肯定地点点头道:“这半年多时间,我一直在关注辽东局势。边墙以内已乱成一团,他们又如何有精力去关注关外之事?”
努尔哈赤听着,尽管点头,却再没有说话,只做沉思状。
此时,在驿馆负责接待他们的,仍是那位公孙承。因为早已是自已人。所以,一行人到了驿馆之后,便先派他去打探李成梁的情况。在得知李成梁还没有离天京城之后,雅尔哈齐便又派他再去打探京城大商人李定远和赵家父子三人情况。
待努尔哈赤和雅尔哈齐从李成梁的大将军府回到驿馆。公孙承也很快回来了。
他告诉雅尔哈齐,李定远这几日都在家。赵志宽的两个儿子赵根生、赵茂生被放出来了。赵志宽仍被关在大牢。
雅尔哈齐听罢,沉吟片刻,便对努尔哈赤道:“我想,明日上午,先去拜访李定远。下午,再去慰问赵志宽的两个儿子!”
努尔哈赤自是清楚雅尔哈齐的用意,只管痛快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雅尔哈齐便带了扎海尔依,然后用一匹马驮了一些礼物,便朝李定远居住的东便门一带而去。
因为李定远家是北京城里数得上的财主,不但容易打听,宅邸也好认。所以,待二人行到东便门里一带。一打听,便有人很快给他们指了路径。
待走到一条叫李家胡同的地方。雅尔哈齐这才发现,尽管是叫胡同,却是一条很宽的大街。也是随后才知道,整条街两旁的铺子又均是李定远家所开。
走到李家胡同腰部位置,也见一座豪门大院矗立眼前。再一问,又果然就是李定远的家。
待扎海尔依上前去拍门,很快,便见一位老仆出来开了门。等扎海尔依说明情况,老仆进去。功夫不大,就见快步走出一人。雅尔哈齐一见,此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广宁城里结下的朋友李定远。
就见李定远也就二十八九岁年纪,中等身材,长脸,浓眉长眼,白净面皮,穿一件灰缎长袍。整个人看上去素净儒雅。就见他一眼望到雅尔哈齐,便首先惊喜地喊了一声:“果真是李大哥!”
然后,又疾步向前,执了雅尔哈齐的手,欢喜道:“走,快里面请!”
说着,又执着雅尔哈齐的手,直往院里走去。
边走,又边吩咐跟出来的老仆,让他好生照顾扎海尔依。
就见李定远家每一座房子皆是高屋大房,屋顶上也都起着高高的屋脊。但到底有多少套院子自是看不到。
此时此刻,就见李定远领着雅尔哈齐穿过第一层院落,又拐进第一道垂花门,进到第二层院落,便也拉了雅尔哈齐直接朝上房走来。
待进到屋中,就见屋中只摆放着桌椅板凳。一看,又皆是楠木打制而成。显然是一处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
见李定完和雅尔哈齐进来,早有两个婆子给他们沏了茶,还格外端来几盘水果点心放在桌上。
此时,又见李定远无比亲热和惊喜地问道:“李大哥,你怎么突然就来京城了?!”
雅尔哈齐笑笑。本想告诉他,他是随大哥给皇上进贡来了。但话到嘴边,又道:“来京城会几个朋友,也顺便也来看看你!”
李定远便再次高兴道:“那好,这几天,李大哥就住在我家。除了会朋友,我们兄弟也好亲热亲热!”
雅尔哈齐:“我要会的朋友距离这里远,不方便。还是看看兄弟就走!”
李定远听了,脸上便略过一丝失望,随即又道:“李大哥为难,兄弟也不做勉强。这样,今天中午,咱们兄弟可要好好喝一会子酒!”
说完,也不等雅尔哈齐说什么,便冲走进里屋去的一个婆子道:“秦妈,赶紧去告诉厨房,就说定远有贵客来了,让厨房收拾一桌好酒席,我要在这里待贵客。”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婆子答应着从里屋来,小跑着朝外走去。
接着,李定远又喊进屋去的另一个婆子道:“刘妈,你去取那套上最好的景德镇瓷器过来。今天待贵客,我就用那套瓷器!”
待吩咐完,这才看着雅尔哈齐道:“今天中午,我要和李大哥一定好好喝一杯,不醉不罢休!”
说完,又道:“李大哥知道,我是喝不下几杯酒。为照顾好李大哥,我可以叫几个朋友过来,让他们陪李大哥一起喝!”
雅尔哈齐听了,也不好说什么。仍是笑笑。
他清楚,李定远是一位极豪爽率真的兄弟。在广宁城时,他倒是请李定远到自已宅中喝过几次酒。知道他酒量有限,每次都让他少喝些,可他却不干,一定比着喝。结果往往两碗不到就醉了。
有一次,一直醉到后半夜才醒。
此时,本来早已给他安排房间睡下了。可他醒来之后,却一定坚持要回他家在广宁城的商号。雅尔哈齐知道他性格,见了这样,也不坚决阻止。
也正因为清楚此人豪爽率真,有好几次,雅尔哈齐都想告诉他自已的真实身份。可好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回了肚里。
因为此时此刻,他对李定远的家庭情况并不熟悉。对于李定远这种背景的人,他又不想让别人介入其中。所以,他只想靠自已来接触,来了解。
所以,他便一直担心,不知自已说出身份以后,他的家人会不会阻止他结交自已这样一个朋友。
他此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解他的家庭情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