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村长却从卢玉芝的话中听到了希翼:“不知姑娘想要什么彩头?”
卢玉芝看了一眼口渴难耐的卢府众人,对黄村长说道:“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张口的,我只需你们给我备一个装满水的水囊即可。”
“这个彩头不过分,小老头出了。”黄村长连忙转头看向钟胜,“钟头,您看……”
“我也想验证一下这位姑娘的能耐。”钟胜也来了兴趣,“好,大伙就地休息半个时辰,一起等等这位姑娘口中的雨吧。”
“大壮,去村里拿几顶斗笠和几件蓑衣来,给差爷备用。”黄村长转头之前说话的壮年说道。
“是。”大壮点头。
“免了,免了。”钟胜摆手道。
钟胜其实内心和郑军一样,完全不相信卢玉芝的话。
只是此时正巧到了晌午,也该用些吃食填填肚子了。正好一边吃饭一边看场热闹,也不耽误赶路的时辰。
钟胜一边吩咐着手下给流民发放吃食,一边和黄村长谈笑起来。
接过官差递来的黑黢黢的馍,喜颖恩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
一旁的卢展华可没有吃馍的心情,一脸担忧地凑近卢玉芝:“玉芝,半个时辰后真的会下雨吗?”
不等卢玉芝回答,戈姨娘抢先开口道:“玉芝,不是大姨娘说你,你没事冒这个头作甚?”
卢玉芝没好气道:“戈姨娘,我冒头是为了给我们卢府赚个彩头。我若得了水囊,我们全府上下不就不用这样渴下去了吗?”
卢老夫人也忧心忡忡:“玉芝,为娘知道你孝顺。可这雨,哪能你说下就下呢?”
卢老太爷也搭腔道:“对啊,玉芝你平日在家里瞎胡闹,就算了。怎么如今在这流放的路上,也敢瞎胡闹?”
卢展耕宽慰道:“父亲母亲,万一被小妹说中了呢?”
“怎么可能?”卢老夫人叹息道,“算了,只盼那些官差不会因为玉芝没说中,而恼羞成怒。”
卢玉芝的大话已说出去了,事已至此,卢府众人只能默默叹息。
正在此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原本在吃馍的流放队伍立刻骚动起来,都想找地方躲下雨。
钟胜见状,抽起鞭子,立喝道:“都给我在原地蹲好。”
流放队伍立即安静下来,只能微微抬起双手,挡在头上遮雨。
不同于想躲雨的流犯,稻花村的村民个个都仰着头,摊开掌心大笑道:“下雨了,终于小雨了,晚稻有救了,村子有救了……”
黄村长更是老泪纵横,跑到卢玉芝的面前说道:“这位姑娘,你真乃神女啊,神女啊……”
卢玉芝看着夹杂着泪水和雨水的黄村长的脸,莫名有些嫌弃。
可卢玉芝并没有把心绪放在脸上,笑道:“黄村长,我只是会观一点天象而已。”
“钟头,能不能让神女到您那头躲会儿雨?”黄村长扯着嗓子,对着躲在最靠近村口的农户房檐下避雨的钟胜,问道。
此时的钟胜已对卢玉芝另眼相看了,自是愿意就坡下驴:“行啊,过来吧。”
雨下了约莫一盏茶,除了早早躲在农户屋里避雨的官差和卢玉芝外,其余的人都被淋了个透心凉。
见雨停了,黄村长连忙把之前准备好的包袱递给钟胜:“钟头,这会儿村里光景不是很好,也没什么可以孝敬您的,就凑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吃食,您莫见怪。”
钟胜没有推脱,接过包袱:“不妨事,我知道你也难。”
“多谢钟头体谅。”黄村长唯唯诺诺道。
“我还要继续赶朝廷的差事呢,走了。”钟胜说完,又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对着流放的队伍说道,“都起身赶路,别磨蹭了。”
“神女,这是给您的水囊。”黄村长接过大壮递上的水囊,塞给卢玉芝。
见卢玉芝已接过,黄村长接着对钟胜等人作揖送别道:“钟头,各位差爷,慢走。”
拿到水囊的卢玉芝一脸得意之色,走到卢府众人面前,道:“看,我拿到彩头了。你们一会儿谁想喝水,就找我要。”
“玉芝,给为娘喝一口。”卢老夫人咽了下口水,说道。
“是,母亲。”卢玉芝递上水囊。
卢老夫人接过水囊,微抬下巴,贪婪地喝了一大口水。
喝完后,卢老夫人又把水囊递给卢老太爷:“老爷,您喝点?”
“嗯。”
卢老太爷喝完后,便想把水囊递给自已最宠幸的二姨娘余氏。
余氏还没伸手接过,卢老夫人便轻咳一下:“老爷,您喝完,给华儿和耕儿他们吧。”
本来看到卢老太爷要把水囊递给余姨娘时,卢玉芝就想阻止的。
大哥还没喝呢?怎么二姨娘先喝上了?
现见卢老夫人出声,卢玉芝立马接过卢老太爷递到一半的水囊,转头递给卢展华:“大哥,你喝。”
“谢谢。”
见大房几人轮流喝着水,戈姨娘有些不乐意了:“太太总说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流放北疆的难,咱们同当了。可这喝口水的福,却一点都享受不到。”
“这不是在轮着喝吗?”卢老太爷瞪了一眼戈姨娘。
“真轮到妾身和雅儿,怕是不剩多少水了。”戈姨娘搂了一下身边的女儿卢玉雅。
被卢展华连累连坐流放才过去半日,腰也酸、腿也疼、口还渴,还被大雨淋了一身湿,戈姨娘的怨气已累计到了极限了。
以前在华宁侯府时,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头?
卢玉芝被戈姨娘的话点醒了:对,再这样每人轮流喝下去,水囊里的水就所剩无几了。
关键是,自已不想让喜颖恩喝到水。
想到这,卢玉芝在卢展耕即将递出水囊时,截了下来:“二哥,大姨娘说得对,这样轮流喝下去,水囊的水就不剩多少了。还是省着点喝吧。”
说完,卢玉芝便收起了水囊。
没喝到水的二房和三房,都呆住了。
“玉芝,你怎么把水囊收起来了?”
“你怎么能不管我们剩下这些渴得半死的人?”
……
卢玉芝挤出一丝笑,道:“又不是只有你们渴,这流放的队伍谁不渴?他们没有水囊,还不是忍着。”
见卢玉芝紧紧捂着水囊,生怕被抢走的样子,喜颖恩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