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吃,孤便亲自喂你

感受到热气腾腾的莲子羹碗递到她面前。

苏眠自顾自地喝着碗里的骨汤,好似充耳未闻。

场面忽而就冷了下来,温仪未曾料到苏眠竟这般不给情面,她手中端着那碗莲子羹,时间久了,手都几近僵住。

“姐姐,这次碗里没有杏仁,还是不愿意吃温仪做的东西吗?”

她话语温软,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眠扭过头,刻意把碗端远些,生怕沾染了晦气,连饭都吃不下。

见状,温仪拧着眉,脸上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抽抽噎噎道,“呜呜…对不起…是温仪的错,温仪不该去莲花池找姐姐说话,害姐姐被罚跪,中毒,瞎了眼睛……”

听着温仪断断续续的哭腔,旁边的楚君祁心烦意乱,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苏眠面前的骨汤,将莲子羹塞到她手里。

“温仪没有恶意,你怕什么?”

苏眠意识到手里已经不是原来那碗温热的骨汤,她迅速抽回手,整个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后背靠在檀木椅背上。

脸上的漠然,摆明了她的抗拒。

楚君祁冷眼旁观,见此情形,伸手一把连人带椅用力拖拽到自已跟前,紧接着俯身狠狠按住她。

他声音冷冽地命令:“吃一口。”

苏眠眼眸深处瞬间泛起一抹刺目的红色,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一般,冲着楚君祁怒喝道:“滚开!”

“皇兄,她……她……”

温仪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美目圆睁,满是震惊地凝视着苏眠。

她心中暗自思忖,苏眠怎会有如此胆量,竟敢这般对皇兄口出狂言。

想她与楚君祁相伴十几载,一同成长,其间所积累的深厚情意,都不曾让她对楚君祁有丝毫的冒犯之举。

要知道,往昔但凡有人敢对楚君祁说出那个忌讳之字,无一例外都被他挥剑斩杀。

难道苏眠是失了心智,疯了不成?

她眼底泛起幸灾乐祸,想着不用她动手,皇兄也必然会惩治她。

楚君祁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瞧见苏眠对自已总算有了些许反应,即便只是那稍纵即逝的愤怒,却也如同一缕曙光,让他心底燃起了希望。

楚君祁端起那碗莲子羹,语气越发恶劣,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你若是不吃,孤便亲自喂你。”

他将那一勺莲子羹送到她唇边,低声威胁,“吃不吃?”

苏眠沉默不语,只是那眼底渐渐泛起一丝雾气,在楚君祁的紧盯下,无奈张嘴将莲子羹吃进嘴里。

“眠儿真乖。”楚君祁见状,满意地点头。

然而,下一秒,苏眠猛地拽住他的衣服,将口中尚未咽下的莲子羹一股脑儿吐在他身上。

……

刹那间,大殿内的气压骤降,仿若坠入冰窖,寒意肆虐。

温仪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死死盯着苏眠,那眼中的愉悦愈发浓烈。

一旁的曹公公见状,赶忙垂下头颅,心中为苏眠暗暗担忧,大气都不敢出。

楚君祁脸色黑地仿若能滴水,一把揪起苏眠的衣领,将她硬生生拎到跟前,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故意的是么?”

苏眠漠然地回应,“难吃。”

“你!……”

楚君祁一时竟气得语塞。

眼瞧自家君上的火气愈发不可收拾,曹公公这时赶忙迈着碎步上前,欠身道,“君上,要不还是让奴才先带您去换身衣裳吧!”

温仪款摆腰肢,行至楚君祁身后,轻声细语道:“皇兄莫要忧心,且去便是,温仪自会在此好生照料瑶妃姐姐。”

楚君祁冷哼一声,猛地松开苏眠,寒声撂下狠话:“孤待会儿再收拾你。”

待他走后,前殿只剩苏眠与温仪两人。

温仪莲步轻缓,徐徐踱步至苏眠跟前,此刻她脸上那原本温婉的神情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毒。

她缓缓俯身逼近,艳红的指甲掐上苏眠的小脸,“苏眠,你命可真大,服了毒,如今还没死,不过你如今这副瞎了眼的模样还真是深得本公主的心啊。”

“你别以为靠这套苦肉计,皇兄就能对你另眼相待!跟本公主比,你还差远了!”

苏眠一把甩开她的手,手臂轻探,触及桌上那碗骨头汤。

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这么说,温仪殿下的心疾是装的咯?”

她话一出口,温仪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温仪面色骤白,慌乱地左右扫视,所幸周遭宫人皆不在近旁。若这番话被旁人听去,流言蜚语定会四处蔓延,皇兄定会生疑。

“你闭嘴!”

温仪双目怒睁,死死地盯着苏眠,瞧着苏眠那灰白眼眸里的死寂,嘴角一勾,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任你如何说,皇兄是不会信你的!”

苏眠眉眼低垂,的确,楚君祁对温仪的信任固若金汤,她只要说温仪半句不好,楚君祁翻脸比翻书还快。

对楚君祁,她早就不抱希望了。

温仪眼中得意,又接着开口:“你可知,君上为何要留你腹中孩子么?”

苏眠身子猛地一震,仿若被一道凌厉的寒风穿透,刹那间,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军营的那一夜。

昏黄的营帐内,楚君祁派来的侍从端来避子汤,男人透过侍从传来的话语,也冷得似冰碴:“孤的长子,日后必是储君,不容有失。”

温仪款步绕至她身后,纤手搭于其肩,俯身贴近她耳畔,朱唇轻启,笑意嫣然却又字字诛心,“相信你应该明白,嫔妾所生的孩子,日后只会到正宫手里。”

是啊,温仪迟早会登上后位,她的孩子,终究会落入她手。

楚君祁明明知道这一点,还要偷偷保下她的孩子,无疑是给温仪稳固大权做垫脚石。

苏眠手指不自主地蜷紧,眼底恨意汹涌澎湃,如燃烧的烈焰。

她成了楚君祁争夺权势的工具,楚君祁如今却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了一个有“心疾”的温仪,不惜借腹生子。

苏眠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勾起一抹悲凉的弧度,低低笑出声来:“呵,你说的没错,那又如何,反正它已经死了。”

温仪幽幽凑近她耳边,讥讽道,“你真可怜,一直被蒙在鼓里,若不是那贱种死了,皇兄可还会来找你?你不过是枚棋子,莫要自视过高。”

见苏眠眼神落寞,温仪愈发得意,“呵,宫人都传你流产后得了疯病,如今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温仪眼神一闪,迅速伸手打翻了桌上的莲子羹,而后自已往地上一倒。

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瞬间扎入她的掌心,温仪疼得花容失色,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啊!”

楚君祁刚换好衣服走进来,一眼就瞧见了这副场景,大步上前将温仪抱起,冲着苏眠怒喝:“你又发什么疯?”

听到这熟悉的骂声,苏眠怔愣,手里的骨汤渐渐冷了。

就好似她的心,也跟着冷了。

“眠儿没有发疯,只是觉得这汤不错,送给温仪尝尝。”

苏眠嘴上这般说着,笑容恬淡,她的手缓缓在桌面上摸索着,触碰到了那碗骨汤。

轻轻将其捧起,而后从椅子上起身,脚步踉跄,如风中残烛般跌跌撞撞地朝着楚君祁与温仪所在之处挪步而来。

“你……干什么?”

楚君祁看着苏眠的一系列动作,眉头微皱,眼眸半眯,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全然猜不透苏眠此番行为的意图。

眨眼间,苏眠已来到近前,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目标直指温仪的脑袋。

楚君祁想要阻拦却已然来不及,苏眠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将那碗吃剩的骨汤,由温仪的头顶倾泻而下。

骨汤如注,瞬间将温仪泼了个透湿,几缕残羹顺着她的发丝蜿蜒滑落。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此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苏眠精神属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