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之中充斥着诸多记忆,它们连绵成画,组成了过去,成就了现在,通向了未来。
可你的过去是何其单薄?
单薄到一场迫不得已的死亡便能轻松无比的将其取走三分之一。
你依旧还记得虫饼的味道,依旧还记得那分享的苦涩。
但现在,分享的人却变少了一个。】
【先前的萨兰姐姐是否也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呢?
不,或许远比这复杂的多吧……】
【当你剖开那杂乱万分的心绪之时,映照在眼前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愧疚。】
【‘如果自已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自已没有贪图安逸的瞌睡。’
‘如果自已在那个雨夜中没有选择跟她们走。’
‘那么姐姐的结局…会不会变得更好一些呢?’】
【你如此想着,面前的大锅却不知何时又沸腾了起来。
一个个红艳艳的水泡在其内滚动,溅起油渍,落在桌上。】
“你吃过辣吗?”
【身旁安坐的椒丘突然开口。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你夹菜。】
“其实自我随军行医以来,我也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如果那些被我医治的病患最终注定还要奔赴向死亡,那么医者的意义,又是什么?”
【椒丘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低沉,但他还在不断往锅里增添着香料。】
“为了求解,我努力让自已振作起来,并于途中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伴随着食物的熟成,一块沾满红油的鱼片被椒丘捞起送入了你的碗中。】
“知道么,与寻常香料不同,辣所激发出的并非是味蕾上的满足,而是一种近乎于痛的滋味。”
“一种……能让人清晰感觉到自已还活着的滋味。”
“尝尝看。”
【在这个充满雾气的营帐内,你此生第一次接触到了辣。
椒丘说的没错,这种滋味确实能让人迅速感知到自我。】
【就像是犯了错的倪哥被农场主狠狠鞭挞。
强烈的疼痛虽让倪哥苦不堪言,但刻在基因里的奴性却在告诉他:
你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你不必在摘棉花的路上继续惴惴不安了。】
【仿佛得到神主的宽恕,舌尖被辛辣刺激到有些麻木,眼眶中从未出现过的泪水也开始流溢。
或许…这的确是一种变相的抚慰。
哪怕你与椒丘所追寻的答案有所不同,但你们所走的道路却也仅仅只是本同末异的差别。】
【看着你被辣的六亲不认哈喇子都淌了一地,椒丘终于是笑眯眯的将一杯奶白色的饮料推给了你。
他说这是罗浮那边的热浮羊奶,可以稍微缓解一点点辣味。】
【与此同时,你们所在的营帐突然被人一把掀开。】
“椒丘,大老远就闻到你这边在开小灶了,也不知道喊我一声?”
“嘿呀,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况且鄙人说了很多次了,这是食疗,是食疗~”
“呵,好一个食疗,把这位可怜的小朋友都疗哭了是吧。”
【那位将军进来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握筷拿碗一气呵成,可待得她看清此刻锅内漂浮的一大层红油与辣椒时。
她犹豫了。】
【看着她沉默下来,你下意识吸溜掉嘴边的口水,想要向其询问萨兰姐姐的去向。
但还没等你开口,营帐便又被人一把掀开。】
“月御将军!小家伙不见——!”
“别那么咋咋呼呼的,这不是在这呢嘛,来,快坐吧。”
【在看到你跟个傻鹌鹑似的缩在这后,萨兰深深松了口气。
你显然并不知道自已在这胡吃海喝的时候,你亲爱的姐姐还惦记着你。
甚至就连在被月御将军邀请共进午餐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都是先回去把你带上。
不过有一说一,萨兰姐姐坐下时扫过来的眼神实在是令你感到有些心悸。
这使得你不自觉又往后缩了缩,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弹了鹌鹑蛋。】
【最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这一餐大家吃的都有些脑仁生疼。
月御将军吐槽这顿饭不如炊事班料理一根毛的同时,也向椒丘介绍了她刚收的弟子。
——飞霄。】
【你不知道萨兰姐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将军大人的弟子,还有了新的名字,但你还是发自心底的为她感到高兴。
并且在向椒丘先生小声询问了将军所代表的含义后,你更是肃然起敬,就连小胸脯都不自觉挺的更高了些。】
【夜晚,你与姐姐在树荫下席地而坐,遥望着天边更加璀璨的繁星。】
【姐姐和你说,自今以后,你们便自由了。
自今以后…你们将带着凝梨姐姐的那一份,把自由,分享给更多的窟卢兄弟姐妹们。】
【那一刻,你觉得她好耀眼。
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像是月亮。】
【姐姐好像从未迷茫过。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象征着坚定。
姐姐好像也从未胆怯过。
她的双手用力握起,将复仇的怒火藏于身后,未曾向你诉说。】
“那…以后我就要叫你飞霄姐姐了?”
“哈哈,这是月御师父给我起的新名字,还挺好听的,不过,名字这东西也不怎么重要,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想叫什么都行。”
“飞霄姐姐。”
“嗯。哎?对了。说起名字,你好像还从没提起过你的名字吧?”
“我、我没有名字。”
【你没有名字,也没有此前与之相关的过去。
不过那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你已经学会了表达,已经学会了如何向这个世界开口说话。】
“怎么会没有名字?那…趁今晚取一个怎么样?”
【突然提起这个话题,飞霄姐姐似乎也有些犯难。
因为取名字这玩意还是挺吃文凭的,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难度根本不亚于逼着一个老丈育默写出一篇余韵十足的千古名诗。
况且沦陷地的狐人说的都是一口子步离语,你们以后说不准是要在仙舟生活的,取个步离名那算哪门子事?】
“飞霄姐姐不是说名字不重要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以后我总不能天天喊你小家伙吧?要是等哪天你长得比姐姐还高了,我继续喊你小家伙,你难道不会害羞吗?”
【你十分无辜的摇了摇头。】
“额,总之,名字是必须要有的!emmm,要不我去找师父帮你取一个?”
“飞霄姐姐不能给我取吗?”
“唉~你这不是为难姐姐嘛,姐姐现在连仙舟那边的大字都没识几个呢。”
【说着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落白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飞霄姐姐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她说这是她下午识字的时候学会的。
说是你现在洗干净了以后白嫩的,并且当初也是落在一片废墟里被她捡到的,十分的应景,十分的合适。
你旋即点头答应,也不知是她讲到白嫩的时候双眼放光,还是这个名字的确符合你的心意。
总之,自现在起,你们都有了新的名字,与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