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衡,落衡?醒醒。”
“……谁在叫我?”
“我,是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
困倦的眼皮眯开条缝,粉发的倩影迅速映入眼中。
“符玄?”
“嗯,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这什么情况…模拟……结束了?”
“模拟?什么模拟?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来,好好看着我,这是几?”
察觉到面前之人似乎有些异常,符玄眼中闪过些许焦急,扬起手指在其面前比了个数。
“三?”
“呼…那看来是没事。”
“……我这是,在哪?”
“乾爻街。放心,这栋宅子是在我名下的,师父他…算了先不提这个。”
符玄见这令人糟心的家伙气色的确好了不少后便也松了口气。
“真是的,之前不是让你乖乖回房间去吗?怎么跑出去了?害我找了好久。”
符玄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十分熟练的扶起面前之人,并垫上一个靠枕,让其能倚着床头坐起。
“来,先把这个喝了,这是我去丹鼎司专门给你抓的药,听那里的医士说,这药里还混了些清目醒神的药草,对痴呆之人有好处的。”
“……”
“怎么了么?”
看落衡始终没有动弹,符玄略感疑惑。
因为若按平时的习性,这家伙其实还是挺听话的,只是偶尔有些调皮。
但不知为何,自打刚刚对方醒来后,她便莫名的产生出了一种对方似乎哪里变了的错觉。
与样貌无关,而是那双眼睛。
与那双眼睛对视,符玄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又莫名熟悉。
等等……
这不是我平时看他的眼神吗?
这家伙……不会是把我当成同类了吧!?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思及此处,捧着药碗的符玄此刻也是有些红温了。
本小姐辛辛苦苦冒着雨把你拖回来,衣服都弄脏了,膝盖都磕破了,还一边担心你一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你。
结果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符玄心里苦,但符玄没说。
那千言万语的委屈,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略带气恼的:“哼!”
哼完,她又立刻补充了句:“你爱喝不喝,反正…反正发烧的又不是我。”
“哈哈,总感觉……你好像一点都没变呢。”
虽然面庞更加稚嫩了些。
但这段跨越了不知多少时空间距的交汇,还是不由让夏无忧有些感叹。
眼前的符玄恰如初见时那般特别容易情绪化。
甚至于,可能只要再多激两句,就会掉小珍珠的程度。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赶紧把药喝了,我才不乐意管你呢……”
标准化的傲娇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夏无忧笑了,笑的很温和。
同时,他也服软了。
毕竟服软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抱歉,让小师妹担心了。可你看我现在病的这么重,师妹要是不管我,那就真的没人管我了……”
稍稍停顿片刻,夏无忧语气渐沉。
他近乎将大半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个遍,旋即堆出惨笑,看着符玄。
“说来有些可笑。
其实仔细想想…像我这样一个偶然间被人捡回来的化外民,一个外人,一个合该死掉的人,本就不应去奢望些什么。
同样,自然也没理由去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我这样的人啊……果然还是——”
“停!”
话说一半,甚至于连那些更重量级的名典都还未曾爆出,一旁的符玄就受不了了。
按照仙舟的年龄计算,她其实也还只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跟夏无忧这种实实在在的老逼登没得比。
“谁跟你说你是外人了!”
“师父他、他不认就不认!我认你不就好了?”
“你不是还有我吗?不是还有我这个师妹吗?”
符玄十分认真的拍了拍小胸脯,语气渐缓。
“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相信我。”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许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听到没有?”
夏无忧能亲切感受到,少女的言语不似询问,而是某种严厉又温柔的纠正。
仙舟人的寿数的确漫长,但仙舟人的情感却也与常人无异,那种发自肺腑的安慰,显然无需太多时间来佐证。
“嗯,好好好,听到啦~”
应答间,夏无忧下意识便将手搭在了少女的头顶,轻轻搓动了起来。
可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反倒是让符玄悠悠回过了味来。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我那个天天阿巴阿巴的夯货师兄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首至此刻,方才于符玄心中一首萦绕不去的违和感终于彻底被引爆。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落衡醒过来后的第一时间不是嚷嚷着整出一系列撒尿拌泥巴之类的诡异行为就算好的了。
怎么可能条理如此清晰?
怎么可能为人如此识趣?
他不应该借此偷偷拔走自己几根头发嘛?!
怎么可能还会伸手揉自己的头?!
思及此处,符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不是落衡!你到底是谁!?”
她当即一把推开夏无忧,与其拉开距离,警惕无比的盯着对方。
“……”
此情此景,夏无忧略感尴尬,悬在半空的手也缓缓收了回去。
坏了,夺舍的事被发现了,要不要灭口呢……
可那是大头夺舍了小头啊,这也不算夺舍吧?
顶多算是撒尿拌泥巴的黑历史转移了而己。
“我怎么就不是落衡了?”
“落衡可不会如你这般花言巧语。说!你到底是谁?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然即刻向云骑军检举你这藏头露尾之辈!”
面对符玄的突然变脸和报J警告,夏无忧只好摊手道:“我进化了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从那地方回来,谒见博识尊修好个脑子难道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少顷,见夏无忧依旧神色坦然,符玄这下心里也没底了。
犹豫片刻,她再度出声询问:“何以见得?”
夏无忧咳嗽两声,语气平静:“46天前,我曾偷偷翻进你的卧室,顺走了一条B罩杯的**寻思做个——”
“住口!!!”
“住口!住口!!住口!!!”
“住口啊混蛋!!!”
红温,只在一念之间。
在听到这些逆天陈述的时候,符玄人都快疯了,只好发出更大的声音去制止夏无忧继续说下去。
怪不得她那几天心血来潮买来给将来的自己的贴身衣物会不翼而飞……
感情是被这挨千刀的夯货偷去做风筝了!
符玄感觉自己有点死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躺在床上的夏无忧可是相当的得劲,老流氓本性彰显的淋漓尽致。
毕竟落白与落衡保留不住的记忆……
关他夏无忧什么事?
平时他欺负镜流不敢太过火,那是因为对方急眼了真敢拿剑砍他。
而欺负白珩又显得不太尽兴,那是因为她真敢给。
至于芽衣和飞霄?
这俩是食肉系的,没法比。
“哎呀,别伤心嘛,反正你将来也未必用的上,我这也算是帮你了却了一桩夙——”
——啪!
夏无忧能感受得到,那是一记很重的掌掴。
火辣辣的。
虽然符玄的小手摸上去明明是软软的、嫩嫩的。
但打起人来却也是相当的骇人。
最后,她只留下一句“登徒子!不知羞!大坏蛋!”之类宛若撒娇一般的谩骂后就摔门而去了。
唉~
你看,真证明了你又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