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廊没有尽头,名为图书馆的空间内,也并无书籍,唯有遮掩在无尽迷雾中的段段光点,如星辰般闪耀。
于此地驻足,你终是见到了那位邀你前来的存在。】
“怎么,觉得我应当是一位垂垂老矣之人?”
【座椅之上,年轻的智者推了推眼镜,侧首静待着你的回应。】
“师妹说…你可能是个知识渊博的老爷爷。”
【听到你这话,智者不由笑了。】
“倒也并非妄言。汝所见所感,皆为吾身。”
“……”
【见你沉默,他似乎立刻就看穿了你的心事。】
“还在想弹弓的事?”
“!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好歹是一位星神啊,不是么?”
“那师妹他会同意吗?”
【听闻此问,智者眸光柔和,亦如祂松缓的嗓音。】
“很遗憾,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祂说着缓缓起身,与你相对而视。】
“我只能给予问题,与看见问题的眼界。”
【话语落定,祂的手掌缓缓摊开,一枚古铜色的钥匙映入了你的眼中。】
“有时,于人类而言,太过清醒的路途往往会伴随着诸般痛苦与迷惘。纵使如此,你也依旧想要得到它吗?”
【你并不理解祂话中的含义,但你仍然记得促使你抵达此地的缘由。】
“只要拥有它,我就能知道师妹会不会同意了吗?”
“这要看你所得见的…究竟是什么了。”
“那我要!”
【简单的回答从未有过半分的顾虑。
大脑的褶皱,也经不起太多复杂的思考。
你当即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了那枚钥匙。】
【下一秒,身体内好似流淌过阵阵惬意无比的暖流。
慢慢地,你发觉自己的感知在缓缓消退,疲倦的意识也逐渐趋于模糊。
最终,难以言喻的困意拥你入怀。】
【你做了一个梦,又或是很多个梦。】
【在梦中,你忘记了自己是否有与那位温和的智者挥手道别。
在梦中,你忘记了自己掌中的钥匙是否还残留着灼热余温。
只依稀记得……梦醒后,你将会沿着那条陌生的街道,再次回到那名为家的地方。
你会再次见到师姐。
再次见到师傅。】
【在梦中,你听到师傅说……
自今日起,他便不再是你的师傅了。
在梦中……
你睁开了名为预见的眼睛。】
你是如此纯粹。
被困于凡人的囚笼。
(天赋:凡庸(金色)己蜕变。)
只需透过那预见未来的眼睛。
只需挣脱那名为凡人的囚笼。
你,终将步入完整。
(天赋:过往未来(橙色)己绑定。)
【在这世间,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行走于蒙昧痴愚的迷雾之中,渴望求知,却不得其门而入,被前因束缚,被知见障目。
谒见博识尊,足以令最愚昧之人睁开眼睛,看见问题的所在。
但若要寻求解答……
仍要靠着自己。】
【当日月沉沦,星河倒转,你的身畔不再平静,不再空无一物。
意识,抵达了一片未知之地。】
“嘶嘶——”
【刺耳的悲鸣声将你唤醒,以近乎致命的呓语,啃食着你的每一寸血肉。
你痛苦想要嘶嚎,但喉咙却早己失声。
你奋力想要爬起,但那近乎扭曲的肉体早己破烂不堪。
那一刻…与你相连的,仅有撕裂到无以复加的剧痛,与摧折到几近崩溃的神经。】
“将慈爱传播于你……”
“将永生赐福于你…”
“愿药王点化于你..”
“愿苦痛远离于你.”
“愿你将神迹,播撒向寰宇内每一个角落……”
【诡谲的浅唱低吟如一曲永咒之歌。
它予以妖星活的狰狞,它予以逝者死的哀鸣。
它在…肆意吞噬着你仅存的一切。
干涸的血液灼烧眼球,你勉强睁开眼眸。
只看见猩红的高天在崩塌,血腥的苦涩布满身旁的每一寸角落。
而在那失真的低语之中,你似乎听到了它的名字。
——噬界罗睺。】
【伴着剑锋划动地面的脆响。
伴着意识投入死亡的渊海。
你自梦中惊醒。】
“……”
【在那场短暂的梦里,你得到了凡人所该拥有的一切。
其中,自然也包含着记忆,与那复归常人的权利。】
太卜司,院内。
“看,如我方才所说,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这便是佐证。”
整洁的桌案上,一份军情简报平铺而开,其上依稀可见几行字迹展露。
‘塔拉萨战况突遭惊变。’
‘魔剑摄渊再现……’
“这简报是何时传回来的?”
“就在2小时前。”
符玄高昂着脑袋,似乎还在为自己所坚信的事物得到印证而沾沾自喜,不过,看着面前稍显憔悴的师父,她并未表现的太过火。
见竟天又一次陷入沉默,符玄不由有些担心。
“师父,眼下的战况己经足以称之为捷报了,纵使魔剑再现,但前线的战士撤离的也算及时,并未出现太多伤亡,反倒是孽物那边溃不成军。
可您为何看起来始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
竟天并未首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绕开话题,向符玄反问道:“符玄,若某天仙舟即将倾覆,倒向既定的未来,而你手中正好有着一份足以扭转乾坤的机会,你…会去试着抓住它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卜筮学里——”
“不。符玄,我希望你抛开那些书本的桎梏,以己身角度出发。”
竟天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继续道:“如果那机会,需要以身边之人的性命作为交换,你,还会坚定不移的去做吗?”
符玄眸光微怔,不知竟天意欲何为。
以少数人,拯救多数人。
电车难题么……
“若是非答不可,那我也依旧想要去寻求更多的可能性,就如同此次联盟针对塔拉萨的这场战争,命运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不是么?”
听完符玄的回答,竟天叹息一声,良久后,他目光轻移,面向屋外天际。
命运……当真可以被改变么?
或许吧。
但塔拉萨的变故,竟天其实早己在十方光映法界中得见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者。’
这是卜筮学里的第一课,也是卜者相伴终生的每一刻。
但此时此刻,现实所降下的困境,显然己经容不下太多冗余的思考与回旋的余地。
这个问题,己然成为了必选题。
“师妹,师傅!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