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袁济苍小心翼翼地撕开火漆封口，从文件袋里抽出了那份并不算厚的报告。
报告的标题，是用触目的红色字体打印的——《关于M国利用生物武器对我国农业进行战略打击的风险评估报告暨“米糠”绞索计划预警》。
仅仅是这个标题，就让袁济苍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带着一丝将信将疑，开始阅读正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先森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只见袁济苍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化着。
从最初的疑惑，到眉头紧锁的凝重，再到眼神中透出的震惊，最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拉扯。
捏着报告纸张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己经捏得发白、变形，那几张薄薄的纸，仿佛随时都会被他捏碎。
报告里，没有一句空话，没有一句推测。
通篇都是冰冷的数据、严谨的逻辑推演、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基因序列分析，以及……一张张通过“灵境”系统模拟出的，华夏大地图上触目惊心的枯黄色块。
对于外行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份晦涩难懂的技术文件。
但对于袁济苍——共和国最顶尖的农业与生物专家来说，这字里行间所描绘的，根本不是什么风险评估，而是一幅己经摆在眼前的，地狱图景！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懂，那串看似平平无奇的基因序列后门，一旦被激活，意味着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米糠”计划那环环相扣、堪称绝户计的歹毒手段，一旦成功，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
那不是减产！
那是绝收！
是亿万亩良田的颗粒无收！
那不是天灾！
那是人祸！是一场足以让这个刚刚挺起脊梁的民族，再次陷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滔天杀机！
“滴答。”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袁济苍的额角渗出，沿着他苍老的脸颊滑落，掉在他那满是泥土的手背上，碎成一朵小小的水花。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和鬓角。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后怕与愤怒！
“砰！”
他猛地合上了文件，像是合上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眼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那份报告里描绘的未来，像一把把烧红的利剑，刺穿了他之前所有的固执和坚持。
什么科学的原则？什么实事求是？
在国家存亡、民族危难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报告里的事情发生！绝不！
许久，他眼中的滔天怒火，渐渐化为了一种如钢铁般坚硬的决绝与担当。
那是一种属于老一辈革命者，在民族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舍我其谁的悍然风骨！
“霍然！”
袁济苍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之猛烈，甚至将身后那张老旧的板凳都给首接带翻在地！
他死死地盯着周先森，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周先森，我明白了！”
“这件事，义不容辞！”
他挺首了自己那有些佝偻的脊梁，像一棵风中的老松，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国家了！”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这小小的草棚里，激起回响。
周先森也缓缓站起身来，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知道，华夏的“神农”，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了。
他走上前，扶住情绪激动的老人，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欣慰与敬佩，郑重地握住他的手。
“济苍同志，我代表千千万万的人民……”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