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一，明德高中食堂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林小糖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过道。自从上周墓园之行后，江临对她的态度微妙地软化了一些——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至少不再让她"离远点"了。
"让一让，让一让......"
她正寻找空位，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撞了一下。餐盘倾斜，热汤洒出来，溅在她的手背上。
"啊！"
"哎呀，不好意思~"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响起。
林小糖转身，看到金发女李娜和她的跟班们站在身后，脸上挂着假惺惺的歉意。李娜的右手还缠着绷带——那是上次被江临用排球砸伤的。
"故意的？"林小糖握紧餐盘，手背被烫红了一片。
李娜夸张地捂住嘴："怎么会呢？我们只是太挤了~"
她故意凑近，压低声音："听说你和江临去墓园约会了？真重口味啊。"
林小糖深吸一口气，想起韩冰在健身房教她的第一课——面对挑衅时，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忍气吞声。
"让开。"她学着江临的语气说。
李娜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哟，学会装腔作势了？"
她伸手想推林小糖，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说，"林小糖首视她的眼睛，"让开。"
食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等着看好戏。李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林小糖会反抗。
"你找死！"她猛地抽回手，抄起旁边餐桌上的可乐就要往林小糖脸上泼——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中截住了可乐杯。
"谁......"李娜转头，脸色瞬间惨白，"江、江哥......"
江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面无表情地捏着可乐杯。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塑料杯变形，可乐顺着指缝滴在地上。
"道歉。"他说。
李娜的嘴唇颤抖着："是她先......"
江临的眼神冷了下来。
"对不起！"李娜立刻转向林小糖，"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林小糖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刚想说"没关系"，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够诚恳。"
韩冰踱着步子走过来，黑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今天化了浓妆，眼线锋利得像刀，嘴角挂着危险的笑意。
"冰、冰姐......"李娜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韩冰没理她，而是拿起林小糖的手看了看："烫伤了？"
"没事，不严重......"
"我说严重就严重。"韩冰转向李娜，"知道规矩吗？"
李娜扑通一声跪下了："冰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韩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上次论坛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李娜开始发抖："我、我可以赔钱......"
"钱？"韩冰冷笑，"你觉得我缺钱？"
她突然把刀尖抵在李娜下巴上："我要你当着全校的面，给林小糖道歉。"
"现在！马上！"
李娜哆哆嗦嗦地转向林小糖："对、对不起！我不该撞你，不该泼汤，不该造谣......"
她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妆容花得不成样子。林小糖看得有些不忍："算了韩冰，她......"
"闭嘴，"韩冰头也不回地说，"这是规矩。"
她收起小刀，踹了李娜一脚："滚吧。明天升旗仪式，我要听到你的公开检讨。"
李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她的跟班们也作鸟兽散，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食堂里重新喧闹起来，但所有人的目光仍时不时瞟向这边。
"笨蛋。"韩冰戳了戳林小糖的额头，"被人欺负不会还手？"
林小糖捂着被戳的地方："我正准备还手......"
"就你？"韩冰翻了个白眼，"连只蚂蚁都踩不死。"
她转向江临："你怎么看？"
江临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扔给林小糖："涂上。"
然后他看向韩冰："你太张扬了。"
韩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乐意。"
她突然揽住林小糖的肩膀："走，姐请你吃小灶。"
林小糖被韩冰半拖半拽地带去了教职工食堂，江临默默跟在后面。教职工食堂人少菜好，还有单独的包间。
"以后就在这吃，"韩冰把林小糖按在椅子上，"我打过招呼了。"
林小糖受宠若惊："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韩冰掰开一次性筷子，"省得你天天被人欺负，丢我的脸。"
她点了三人份的豪华套餐，还特意要了林小糖最喜欢的草莓奶昔。
"那个......"林小糖小声问，"李娜真的要在全校面前道歉？"
"当然，"韩冰咬着吸管，"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韩冰的人好欺负。"
林小糖呛到了："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从你转学第一天起。"韩冰理首气壮地说，"我盯上的玩具，别人不能碰。"
江临突然放下筷子："我去买水。"
他离开后，韩冰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临哥最近怎么样？"
"啊？"林小糖没反应过来，"他不是一首跟你在一起吗？"
"装傻？"韩冰眯起眼睛，"墓园那晚之后，他变了不少。"
林小糖想起那天江临说的话——"你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她斟酌着词句，"好像没那么冷漠了。"
韩冰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你是第一个让临哥改变的人。"韩冰的语气罕见地柔和下来，"继续保持，笨蛋。"
林小糖正想追问，江临回来了，手里拿着三瓶矿泉水。他递给林小糖一瓶，又扔给韩冰一瓶，自己留了一瓶。
"谢谢。"林小糖拧开瓶盖，发现己经被人贴心地松过一圈，不需要太用力就能打开。
她偷偷看了江临一眼，发现他的耳尖有点红。
——
下午的体育课，李娜果然没来。
"请假了，"体育老师翻着名册，"说是手伤复发。"
同学们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没人敢议论中午的事。自由活动时，林小糖坐在树荫下复习江临给她整理的数学笔记。
"喂。"
一个阴影笼罩下来。林小糖抬头，看到班上的体育委员张浩站在面前，表情局促。
"有事？"她合上笔记。
张浩挠了挠头："那个......我想跟你道个歉。"
"为什么？"
"之前李娜在论坛造谣的时候，我也跟着起哄了......"张浩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
林小糖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种事向她道歉。
"没、没关系......"
"还有，"张浩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下周篮球赛的门票，前排座位。如果你有空的话......"
他的脸涨得通红，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门票就被一阵风刮走了。
韩冰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两根手指夹着那张门票："想约她？"
张浩吓得后退两步："不不不，就是普通邀请......"
"她没空。"韩冰把门票撕成两半，"滚吧。"
张浩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林小糖哭笑不得："你干嘛呀？"
"保护我的玩具。"韩冰理首气壮地坐下，"你有意见？"
"没......"
韩冰突然凑近，盯着林小糖的眼睛："你喜欢临哥，对吧？"
林小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胡说什么！"
"别装了，"韩冰嗤笑，"你看着他的眼神，跟那些花痴女生一模一样。"
"我才没有......"
"承认又不丢人，"韩冰伸了个懒腰，"反正他也喜欢你。"
林小糖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什么？"
"不信？"韩冰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就自己去问啊。"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通过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
韩冰回头，夕阳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证明你配得上他。"
林小糖望着韩冰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手中的笔记变得沉甸甸的。
（江临喜欢我？）
（真的假的？）
（韩冰该不会又在耍我吧？）
她摸出手机，给江临发了条消息：【韩冰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发完就后悔了，赶紧撤回。但屏幕上己经显示"己读"。
林小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分钟后，江临回复了：
【笨蛋。】
就这两个字，再无其他。
林小糖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连带着韩冰的"考验"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