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这是我好朋友，林薇。”刘夏介绍着，又急切地转向林薇，“薇薇，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大夫，可神了！杨厅长那么严重的病，人民医院都没办法，李大夫几下就解决了！还有昨晚那个女孩，差点就…也是李大夫救回来的！”
看来，昨晚海鲜烧烤摊，救下那个海鲜过敏的事迹，整个人民医院都传开了。
是谁说的呢？
欧阳自奋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浮现在李道一的脑海中。
林薇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穿着朴素布衣的“李大夫”，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这和她想象中的“神医”形象差距太大了。
“林薇？”李道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很首接，但没什么冒犯的意味，更像是在观察一幅需要解读的画卷。
脸上这点黄斑，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病,只是太难看了。
“嗯。”林薇点点头，声音有点闷，“李大夫，我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长了这些黄斑。去人民医院皮肤科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可能色素沉淀，注意防晒就行。"
"可我都注意了，一点没好。我又去了好几家美容院，做了光子嫩肤，也用了他们推荐的贵得要死的精华，当时好像淡一点，过几天又打回原形，钱都白花了。”她越说越委屈，眼圈有点红，“我都不敢照镜子了，烦死了。”
刘夏在一旁用力点头，帮腔道：“是啊李大夫，薇薇因为这个可苦恼了，饭都吃不好。人民医院皮肤科的王主任说没事，可它确实在啊！我们都觉得您肯定有办法！您看杨厅长那么大的官儿……”
“还有还有，一根头发丝就救了那个被王八咬的小男孩，头发丝还是我的呢。”刘夏有点害羞，又有点得意的说道，“还有还有，昨晚那差点…那女孩，您都救了，薇薇脸上这点这点小问题，肯定难不住您！”
李道一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林薇脸上的黄斑上，又快速扫过她的眼神、她的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烦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道一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尤其在这个年纪。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小瑕疵，但落在自己脸上，就是心头的大事。是心病。”
林薇一愣，没想到这位年轻大夫会这么说。
“身心一体。”李道一继续道，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心病久了，会郁结，郁结久了，会阻碍气血运行。反过来，气血不通，也会引绪烦躁，形成恶性循环。最终，身体也会出问题。”
他顿了顿，看着林薇：“美容院那些手段，涂涂抹抹，光照刺激，像什么？”
他自问自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像给一棵树快枯黄的叶子，硬生生刷上一层绿漆。叶子看起来是绿了，可树根干涸，树干里的养分送不上去，能维持多久？不过是自欺欺人，治标不治本。”
林薇和刘夏都听得有点呆。
“你这脸上的黄斑，”李道一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几块淡黄上，“它的‘树根’，在肝。中医讲‘肝主疏泄’，管着气血的顺畅流动。肝气郁结了，就像河道被淤泥堵住，水流不畅。这‘树干’，是血。气推着血走，气郁了，血就瘀滞了。气血瘀滞，上不到头面，浊气下不去，脸上就容易出现这些‘斑’。”
他伸出手指，隔着一点距离，虚虚点向林薇眉心和两颧的位置：“尤其是这些地方，是肝胆经络循行之处。肝郁血瘀，这里就是‘信号灯’。”
林薇的眼睛一点点瞪大，嘴巴微张。
“你最近，”李道一看着她，语气笃定，“是不是经常生气？心里憋着一股火，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林薇猛地看向刘夏，刘夏也正震惊地看着她。
“我…我…”林薇的声音有点抖，“我男朋友…我们最近老吵架…他总是不理解我，工作上也烦心事一堆…我…我是特别容易发火，一点就着，心里堵得慌…”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颊，“这斑…好像就是吵架吵得最凶那阵子之后…慢慢出现的…”
刘夏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李道一的眼神简首像在看神仙。太准了！
李道一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意外：“嗯。怒则气上。气往上冲，带着瘀血，就堵在脸上。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笺纸，又拿起刚刚抄写经书的狼毫小楷笔。
笔锋在纸上划过，发出极其柔和的轻响。
“开个小方子，帮你疏通疏通。”他边写边说，字迹清瘦有力，“柴胡，疏肝解郁，把堵住的气机打开。丹参、当归，活血化瘀，把瘀滞的血脉通开。白芍，柔肝养血，平抑肝火。"
"再加点茯苓，健脾利湿，湿去热孤。陈皮，理气健脾，帮你把脾胃也顺一顺。气血通了，郁结散了，这‘树根’和‘树干’的问题解决了，叶子自然就能得到滋养，‘绿漆’也就用不着了。”
他写完，把纸推到林薇面前。
“哇，好漂亮的毛笔字！”
刘夏和林薇同时惊叹道。
中国人嘛，永远这样的，能写一笔漂亮的毛笔字，任何时代任何环境，都会受到人们的追捧。
李道一微微笑了笑。
林薇看着那张纸上列着的几味常见中药名，感觉像在做梦。就这么简单？能行吗？可李道一刚才那番话，句句戳中她的心窝子，由不得她不信。
“记住，”李道一看着她，眼神认真，“药是辅助。关键是你自己。”
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在念诵某种古老的箴言：
“少生气。你气，我不气。我若生气，便中了你的计。不气，不气，真不气。”他顿了顿，声音更缓，“那些让你生气的念头，不过是一股妄动的气。看见了，认清了，心念一转，把它化空便是。执着不放，伤的只是自己。”
林薇和刘夏都听得入了神。这道理听起来简单，可要做到，似乎又藏着很深的玄机。
李道一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刘夏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神秘意味的弧度。
“道医看病，讲究随缘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