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莱尔，却是奇怪的看了楚瑜一眼。
他优雅地抬起被黑色物质浸染的袖袍，指尖轻轻划过玄金法杖上的纹路，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我要拯救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替祂亲手夺走这个世界的命脉？”
一道轻描淡写的声音回荡在殿堂之中，其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楚瑜则是眉头微蹙，内心的疑惑更深。
他开口问道：“旧日之因和这个世界之间，有何关联？“
“你以为旧日之因是凭空诞生的？“
莱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奇怪，既保持着学者的从容，又夹杂着疯癫的颤音。
“错了...“
法杖突然重重顿地，在石板上迸溅出幽蓝的火花。
莱尔前倾身躯，灰白的面容在殿堂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旧日之因的另一个名称，叫做'被污染的世界之心'。”
他刻意放慢语速，让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顾名思义，这意味着……”
话音未落，莱尔突然转向王座。
长袍翻飞间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禁忌符文，血晶碎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旧日之因一旦落入祂们手中...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会像这样——彻底毁灭！“
莱尔突然抬起手臂，五指猛地张开。
刹那间，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幻象。
球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些细小的缝隙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蔓延。
“砰！“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水晶球彻底粉碎。无数碎片在空中悬浮了一瞬，随即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无踪。
“所以，我拒绝了祂。“
莱尔又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甚至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有趣的是...“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病态的微笑，“哪怕我拒绝了祂，祂依然赠予了我一丝神性...”
“还告诉我...只要献祭足够多的生灵...”
莱尔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恶魔低语般的诱惑：“就能换取更多这样的...神性。”
“所以，熔炉广场上的那些尸体。半年前你诱骗的那些强者……
都被你献祭给了混沌之主，以此来交易神性？”
楚瑜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此刻殿堂内的温度似乎也随着莱尔的话语骤降。
“没错。”
然而莱尔并未翻脸，依然还在讲述。
“广场上的那些贵族…乃至于他们的子嗣，仆从，绝大部分都是该死之人。
用他们献祭，再合适不过。
至于小部分不该遭受此难的，以及那些被我骗来的异族之人……
呵，我己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分辨了。
更不用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之后，我又耗费数月时间，分析两道神性的相同点，并尝试吞噬它们，从而探索出登神之路。
最终，我发现了一丝眉目……
但很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并且，混沌之主欺骗了我。
祂将混沌神力隐藏在了神性之中，妄图用神力将我同化为祂的眷者。”
莱尔的语气依然还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波动。
“不过无所谓了。
尽管祂成功将我同化为了旧日的眷族，但我依然能以七神大主教的意志主导这具躯壳。
嗯…可惜的是，混沌之主发现了我并没有按照祂的意愿行事。
也因此，祂觉得被我所愚弄，从而降临下了真正的分身。”
“等一下。”
楚瑜突然打断：“这个世界，不是承载不了神明的分身么？”
然而莱尔却是轻笑一声。
“这一点，你理解错了。
对某些至高存在而言，祂们若是愿意花费代价，还是能够降临分身于此界的。
嗯……混沌之主就是其一。
祂愚弄了一辈子世人，但当我没有按照祂的想法所进行时，祂愤怒，祂想要将我现在的这道意志抹去。
而我，自然不甘愿坐以待毙。”
“所以，你是想和我一起联手，对付混沌之主的分身？”
楚瑜突然来了兴趣。
若是对方现在的意志也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话，那和对方强强联手，未尝不可。
莱尔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
只是想请你用帕斯卡的躯壳，帮我取出一件...尘封己久的神器。“
他缓步向前，长袍下摆的血晶碎屑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
当距离楚瑜仅三步之遥时，他突然停下，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
“作为回报——“
莱尔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
“若我成功弑神，那件神器便归你所有。”
“而若我失败...“
他嘴角的笑意骤然加深，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表情：“就让我与这个世界，一同埋葬。”
面对眼前有些癫狂的莱尔，楚瑜陷入了迟疑之中：“你拿什么来证明，你说的话没有骗我？”
而莱尔，却是没有回答，反而将手中的法杖对准了王座。
只见法杖顶端突然迸发出一道幽蓝的光芒，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幅景象。
“卡萨记忆中关于帕斯卡墓穴的位置，是我所编织的。
瘟疫之神的眷族信息，是我提供给他们的。
孕育之母的眷族，是我亲手斩杀的。
而当你进入熔炉之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晓了你的存在。
但我并没有对你不利。
甚至在你面对深海之主的眷族时，我还帮你拦截了复仇之神的眷者。
这些种种，你应该能判断出，到底谁才是真的敌人。”
莱尔低声描述着幻象中的情景。
但楚瑜，还是犹犹豫豫。
“幻像可以伪装…你说的这些，还不够。”
轰！
刹那间，一道金黑交织的诡异能量如毒蛇般从玄金法杖里窜出，首扑向了楚瑜的旧日躯壳。
那能量散发着莫大的威压，在半空中扭曲变形。金色与墨色相互缠绕，如同两条争斗的蛟龙。
就在能量即将触及楚瑜躯壳的瞬间，却又诡异地停滞在半空。
“你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面前与我对话，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现在，你相信了么？”
莱尔轻笑一声。
能量束突然从末端逐渐瓦解，金色光点与墨色雾气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般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