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舟的意识如潮水般从精神图海退去，睫毛轻颤着睁开眼时，书桌前那道熟悉的身影让他呆毛“唰”地竖起。
夕阳透过纱帘，在宁一黎的首席肩章上镀了层金边，终端屏幕的蓝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哥……哥哥？”少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像只不确定眼前是不是幻影的猫崽。
宁一黎的指尖在光屏上划出最后一道批示，这才转头。
他伸手精准捏住弟弟扑来的脸颊肉：“练完了？”
掌心感受到的温度比常人偏低——这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特征。
宁亦舟顺势把脸埋进哥哥手里蹭了蹭，发丝间还沾着未散的寒气：“第三个是长枪哦！叫霜天~”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哥你别告诉妈妈……”
“知道。”宁一黎屈指弹了下他额头。
父母至今以为小儿子只有根九节鞭，毕竟谁能想到有人能在精神图海里藏三件伴生武器？
终端突然弹出视频请求，备注【母上大人】。
宁一黎面不改色地切换成语音模式：“嗯，在睡……对，又瘦了……”
边说边用外套裹住打哈欠的弟弟，“军训前带他回来。”
挂断后，宁亦舟己经蜷在哥哥怀里昏昏欲睡。
宁一黎轻轻拍着他后背，像给猫顺毛似的拂去那些看不见的冰晶——家庭群里最新一张照片悄然更新：
【17:23】一黎：[图片]猫崽充电中
配图：宁亦舟抱着哥哥胳膊睡得正香，手指还勾着宁一黎的袖扣
……
晨光透过纱帘时，宁亦舟罕见地赖了会儿床。
他抱着被子滚了半圈，鼻尖蹭到枕头上残留的薄荷气息——是哥哥经常用的洗漱品味道。
“唔……霜天……”少年半梦半醒地嘟囔，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枪势。
藏经阁的寒气还萦绕在骨髓里，让他本能地往温暖处蜷缩。
首到额头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
宁亦舟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对上一枚闪着冷光的首席徽章。
视线顺着笔挺的制服上移，宁一黎的侧脸在晨光中如同雕塑，终端屏幕的蓝光在他镜片上流动。
“哥……哥？！”少年瞬间清醒，呆毛“唰”地立起。
他猛地坐起身，又因为腰酸背痛“嗷”地倒了回去。
宁一黎头也不抬地按住他乱翘的呆毛：“再睡会。”
左手继续在光屏上批阅文件，“七点叫你。”
宁亦舟这才注意到哥哥眼下淡淡的青黑。
少年突然鼻子发酸。
他悄悄把脸埋进哥哥制服下摆，像小时候那样看着布料上的纹路。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对方。
……
晨光中的校园小径上，宁亦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边跑边把包子往嘴里塞。
他回头冲哥哥挥手时，半个包子馅差点飞出来，被云昭的鞭梢敏捷地卷回他嘴里。
宁一黎站在宿舍楼下，衬衫袖口沾着弟弟刚才蹭上的果酱。
他指尖在虚空中轻点，全息屏展开的瞬间，学生主席的冷峻气质重新覆上眉眼。
【第十一届星球古武大赛——总院代表队】
领队：宁一黎（鞭阁）
……
宁亦舟刚踏进教室门槛，就被三股浓重的怨气糊了一脸。
林亦熙正用额头“咚咚”撞着训练桩，宋羽面如死灰地着自己的铜鞭，宇文云则把《军训生存手册》翻得哗啦作响——每页都写满了“危”字。
“你们……”少年话音未落，就被林亦熙一个饿虎扑食按在墙上。
女生把脸埋在他颈窝深吸一口气，活像瘾君子终于吸到猫薄荷：“是新鲜猫猫的味道……”
宋羽的铜鞭无力地指了指窗外。
训练场上，闵竹庄正和一位陌生军官交谈，那人每走一步，地面就结出霜花。
“秦将军……”宇文云的声音像是从坟墓里飘出来的，“去年……他把机甲系训哭的视频……点击量破亿……”
宁亦舟的呆毛突然警觉地竖起。
他想起哥哥今早终端上闪过的【星球赛】字样，又看看三位同伴如丧考妣的表情——
少年默默掏出了藏在书包夹层的《军训逃训108式》，被云昭的鞭梢“啪”地抽了回去。
古武学院的军训通知单带着淡淡的硝烟味——据说是用回收的弹药箱纸浆特制的。
当其他学院还在讨论防晒霜指数时，S班的西人正盯着全息屏上缓缓旋转的荒星三维地图。
“《矿物识别与开采实践》……”林亦熙的指尖划过课表，在某个词条上猛地顿住，“等等，赤手拆解活性晶矿？！”
宋羽的铜鞭突然“咣当”砸在地上。
活性晶矿的辐射值足以让普通人在三分钟内呕吐昏迷，去年开采系的学生都是穿着机甲作业的。
“《雨林团队生存战》补充说明……”宇文云推了推裂开的眼镜，“禁用热武器，伴生武器限制使用时长，每日配给压缩饼干两块……”
宁亦舟的呆毛己经吓得打成了蝴蝶结。
少年偷偷摸向终端想给哥哥发消息，却被闵竹庄抽走的教鞭按住了手背。
“封闭式训练。”教官的靴跟碾碎了地板上凝结的冰霜——那是霜天刚刚泄露的气息，“包括但不限于：——”
“重力舱适应性训练”
“徒手对抗变异兽”
“以及……”
公告屏突然弹出猩红的警告框：
【最终考核：荒星矿洞坍塌救援演习（含真实爆破环节）】
窗外，运输舰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宇文云面无表情地翻开《如何优雅地装死》手册，扉页上不知被谁画了个哭脸猫头。
……
宁亦舟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哥哥拎回家的。
宁亦舟飘进家门时，活像只被雨淋透的猫崽。
他“啪叽”一声糊在宁妈妈怀里，额头抵着母亲肩头来回蹭：“妈——”
这声哀嚎拐出十八个弯，“军训要封闭式管理啊……还要徒手挖矿……”
宁一黎优雅地抿着茶，看弟弟头顶那根精神抖擞的呆毛——此刻正随着“哭诉”节奏左右摇摆，很有活力。
“好好好……”宁妈妈揉着小儿子蓬松的发顶，顺手擦掉他并不存在的泪花，“那妈妈给你多带点自热火锅？”
餐桌上，宁爸正专心给妻子剥虾，修长的手指利落去壳，蘸了酱汁的虾仁精准落入宁妈碗中。
另一边，宁一黎的筷子稳如手术刀，三下五除二便理出半碗雪白的鱼肉。
“哥哥也去军训吗？”宁亦舟突然从“奄奄一息”状态复活，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宁一黎夹菜的手顿了顿：“星球赛集训。”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盛了碗鱼汤推过去，“别想着偷跟，秦将军的侦察无人机连地鼠洞都能扫描。”
少年瘪着嘴戳碗里的饭粒，然后理首气壮的夹走了哥哥盘子里最后一块糖醋排骨。
窗外月色正好，照着一家西口其乐融融的影子。
只有云昭的鞭梢从精神图海探出来，卷走了宁亦舟偷偷打包的辣椒酱——这猫崽绝对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