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明鉴啊!”袁启昌“扑通”一声重重跪地,身上的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羊皮纸,急切说道:“野猪皮部勾结了海西女真,就在昨夜子时,突然突袭锦城东门!”
说到这儿,他声音一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飞溅在沙盘边缘的银矿模型上。
牛继宗神色大变,赶忙上前一步:“你先别急,慢慢说。”
袁启昌稍稍缓了缓,接着说道:“末将拼死突围出来,亲眼看见他们推着裹了铁皮的冲车,那架势,就是要把东门给撞破啊!”
牛继宗一听,心中一紧,一把攥住袁启昌的腕甲,腕上的鎏金护腕与袁启昌的锁子甲摩擦,发出一阵刺耳声响:“东门可是设有瓮城,他们到底是如何攻破的?”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箭囊倒扣在地上的闷响,紧接着赵铁在帘外焦急地大声禀报:“将军,西南十里发现狼烟!”
袁启昌挣开牛继宗的手,一把撕开残破的铠甲,露出肋下那块溃烂的箭伤,咬着牙说道:“他们先用毒箭射杀了城楼上的哨兵,然后把尸体堆得跟城垛一样高,那冲车就顺着人梯往上碾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伸出手,死死抓住沙盘边缘,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末将离开城的时候,清清楚楚看见周参军的火药营旗,竟插在敌军的辎重队里!”
牛继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喝道:“什么?难道火药营……”
袁启昌痛苦地点点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将军,如今锦城危在旦夕,您可得赶紧想办法啊!”
牛继宗松开袁启昌,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猛地停下,大声说道:“赵铁!”
帘外赵铁立刻应道:“末将在!”
“速去召集各营将领,来此商议军情!”牛继宗下令。
“是!”赵铁领命而去。
牛继宗转头看向袁启昌,说道:“袁守备,你先起来,找军医给你处理下伤口。锦城之事,本将军定会设法解决。”
牛继宗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站在沙盘前,他抬手将鎏金护腕重重地砸在标注“锦城”的位置上,声音里满是愤怒与焦急:“袁守备带来紧急战报,野猪皮部与海西女真勾结一处,己然凭借毒箭攻破了锦城东门的瓮城!而且,周汝昌火药营的军旗,竟然出现在敌军的辎重队当中!”
这一番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在营帐内激起千层浪。帐内的烛火被这记重击震得剧烈摇晃,昏黄的光影在将领们惊愕的脸上不断变幻。
牛犇听闻,立刻跨前一步出列,手中铜锏往地上一戳,擦出一串火星,大声说道:“末将恳请率领骑兵连夜奔袭!那群鞑子料想不到咱们竟敢在冻骨河结冰之际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猛却伸手按住腰间刀盾,眉头紧皱,反驳道:“不可!探马己然来报,西南十里处出现狼烟,敌军必定在此设有伏兵。依我之见,应当出动重甲营,结成龟甲阵,稳步向前推进,方可保万无一失。”
这时,贾柯上前,用枪尖轻轻挑起沙盘上的银矿模型,目光扫过众人,说道:“诸位不妨细想,敌军既然己经控制了火药营,却为何不首接用火药炸毁银矿?其中必有缘由,依我看,他们这是故意要引我们出兵救援锦城,实则想趁机一举夺取银矿!”
说到此处,他耳后那块伤疤在火光映照下,隐隐泛着诡异的红光。
牛犇一听,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贾柯,你这只是猜测,万一敌军没这打算,咱们分兵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贾柯看着牛犇,认真说道:“牛将军,当前局势复杂,我们不得不防。敌军行事向来狡猾,银矿对他们的诱惑极大,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
李猛也点头道:“贾柯所言有几分道理,咱们不能贸然行事。”
牛继宗听着众人的争论,沉思片刻后,猛地拔出佩刀,狠狠劈开沙盘,一时间木屑纷飞,底层的冻土露了出来。
他大声传令:“传令下去,兵分三路并进!”
他看向赵铁,说道:“赵铁,你率领斥候,扮作鞑子游骑,拿着缴获的弯刀,寻机割断敌军传令兵的喉咙,扰乱他们的指挥。能做到吗?”
赵铁挺胸抬头,高声应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牛继宗又转头看向贾柯:“贾柯,你带领长枪营,从鬼见愁峡谷进发,按照雪地蛇行阵秘密行军,暗中渡河。记住,不可暴露行踪。”
贾柯抱拳领命:“是,将军!”
最后,牛继宗目光落在李猛身上:“李猛,主力佯装攻打锦城,实则由你带领重甲营,暗中潜行,去接管银矿防务。绝不能让敌军的阴谋得逞!”
李猛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遵令!”
牛继宗扫视一圈众人,神色严肃地说道:“此次行动关乎重大,锦城与银矿皆不容有失。诸位务必谨慎行事,不得有误!”
众将领齐声应道:“谨遵将军令!”随后,各自领命,迅速出帐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