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色还未完全亮透,贾柯背着简单的行囊,脚步匆匆地来到西山大营报到。
晨雾在军营间弥漫,营中的旌旗随风翻动,发出猎猎声响,不远处整齐划一的操练声清晰传来。
贾柯手紧紧握着牛继宗亲授的百夫长令牌,身上粗麻布衣虽旧,却很整洁,衣服里面藏着母亲连夜为他缝制的护身符。
“站住!新来的?”
一个值守卫兵端着长枪,横在了贾柯面前,目光从上到下扫过他那洗得发白的衣襟,满脸怀疑,“这百夫长的牌子,你从哪偷来的?”
贾柯心里一急,正要开口解释。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大笑声。
“哈哈,赵老三,你眼睛瞎啦!”
只见牛犇扛着熟铜锏,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好好看看,这可是比武大会拿了头名的贾百夫长!”
说完,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贾柯肩上,“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贾柯看向牛犇,露出感激的神情:“牛大哥,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还真解释不清。”
牛犇咧嘴一笑:“跟我还客气啥,咱都是自家兄弟。赵老三这家伙,就是认死理,只看衣衫不看人。”
被叫做赵老三的卫兵挠挠头:“牛大哥,这不是没见过嘛,这小兄弟穿得实在不像个百夫长。”
牛犇哼了一声:“贾兄弟为人低调,哪像你,就知道以貌取人。贾兄弟,别跟他一般见识,走,我带你进去。”
贾柯点点头,跟着牛犇往大营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牛大哥,咱们营里现在情况咋样?”
牛犇神色一正:“情况还算稳定,不过最近边境有些动静,上头正密切关注着。你来了,咱们又多一份力量。”
贾柯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地用手指着腰间令牌的纹路,问道:“牛大哥说的动静,可是北境鞑子?”
此时晨雾弥漫,细小的水珠凝在他的睫毛上,令他的眼神看起来格外锐利。
牛犇听到这话,突然停下脚步,肩头扛着的铜锏随之晃出沉闷的声响。
“兄弟果然敏锐。”他一脸赞赏,接着压低声音,伸手指向中军大帐的方向,“三日前探马回来报告,说是北境野猪皮那一部,劫了云中郡的商队。”
说着,他蹲下身子,用锏柄在地上划出一幅简易的地图,边划边说:“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出兵去应对……”
他猛地将锏尖重重戳向代表中央营帐的位置,“这事儿得问那位才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惊起了一群栖息的寒鸦。
贾柯顺着牛犇锏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帐前站着一个身着文士衫的瘦削身影,仔细一看,正是参军周汝昌。
与此同时,帐内隐隐约约传出牛继宗浑厚的嗓音:“……银矿必须守住,那是咱们的命脉……”
“看见没?”牛犇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贾柯,挤挤眼睛说道,“连周参军都从边关赶回来了,可见事情不简单呐。”
话刚说完,他突然一把拽着贾柯蹲下。原来是一队骑兵正疾驰而过,每个骑兵的马鞍旁都挂着装满箭矢的胡禄。
贾柯看着远去的骑兵,低声问牛犇:“牛大哥,这些骑兵是要去执行什么紧急任务吗?”
牛犇微微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在做战前准备。
上头肯定在谋划着什么,咱们这些当兵的,就等着军令一下,冲锋陷阵便是。”
贾柯点点头,目光坚定:“牛大哥说得对,不管怎样,保家卫国是咱们的职责。只是不知这次面对野猪皮部,咱们有几成胜算?”
牛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胜算这东西,不好说。但咱们营里的兄弟们各个都是好样的,只要指挥得当,咱也不怕那些鞑子。你这比武大会头名的本事,到时候可得好好使出来。”
贾柯正与牛犇低声交谈着当前局势,话还没说几句,忽听中军大帐方向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呼唤:“贾百夫长!”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就像实实在在的闷雷滚过校场,惊得附近正在操练或是值守的士卒纷纷转过头来张望。
牛犇一听,赶忙伸手推了贾柯一把,催促道:“快!大将军在唤你呢,别愣着了。”
贾柯赶忙伸手整了整身上略显破旧的粗麻衣襟,手指在动作间无意识地碰触到内衬里母亲连夜为他缝制的护身符,这让他心里莫名安定了些。
随后,他挺首腰杆,迈着大步朝着中军帐走去。
来到帐前,两侧持戟的亲兵见他前来,整齐地“唰”一声将长戟分开,戟尖的寒光在晨雾之中划出两道醒目的银弧。
贾柯走进帐内,只见牛继宗正俯身专注地查看沙盘,身上穿着的铁甲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参军周汝昌则手持军报,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末将贾柯,参见将军!”
贾柯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身上的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微微低头,余光却瞥见沙盘上云中郡的位置插着三面染血的小旗,心中顿时一沉,意识到局势恐怕比想象中更严峻。
牛继宗听到声音,首起了身子,他身材高大,铁塔般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贾柯笼罩住。
牛继宗目光落在贾柯身上,问道:“起来说话。听说你还没到军营,在路上就猜到了北境的军情?”
说着,他粗糙的手指下意识地着腰间的佩刀,刀柄上“宁国”二字在烛光下隐约可见,这正是当年宁国公赠予牛家先祖的宝刀,承载着牛家世代的荣耀与使命。
贾柯站起身,恭敬答道:“回将军,只是路上听闻一些风声,再结合之前的一些消息,猜测可能与北境鞑子有关,不敢说猜到,只是有所怀疑。”
牛继宗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嗯,能有这份心思,不错。如今北境野猪王部劫了商队,银矿也受到威胁,你对此有何看法?”
贾柯思索片刻,说道:“将军,鞑子劫商队,又觊觎银矿,恐怕意在扰乱我边境安宁,消耗我军力量。末将以为,咱们需尽快做出应对,一方面加强银矿防护,另一方面可派人深入探查鞑子动向,再谋对策。”
周汝昌在一旁微微颔首,补充道:“贾百夫长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兵力部署还需细细斟酌,不能贸然行动。”
牛继宗摸了摸下巴,目光再次落在沙盘上,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贾柯,你初来乍到,对营中情况还不熟悉,接下来这几日,你跟着周参军,多了解了解。”
贾柯抱拳应道:“是,末将谨遵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