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修罗场:医院对峙
消毒水的冰冷气味被无形的硝烟彻底撕裂。
傅司寒那句裹挟着地狱寒风的“野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病房里每一个人的心脏。可可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成了这炼狱般对峙中最尖锐的背景音。
顾瑾言温润的眼眸瞬间被点燃,燃起从未有过的、近乎燃烧的怒火!他猛地将哭得浑身发抖的可可完全护在自己身后,用尚在恢复期的身体铸成一道单薄却坚硬的屏障,死死挡在傅司寒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之前。
“傅司寒!”顾瑾言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嘶哑,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雹,“她只是个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的恨,你的怨,冲我来!别用这种下作的字眼侮辱她!”
“冲你来?”傅司寒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浸满了刻骨的嘲弄和暴戾,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腰腹间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额角瞬间沁出大颗冷汗,脸色白得如同刷了一层墙灰,但他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却死死钉在顾瑾言护着可可的手臂上,最终,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病床上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的苏晚。
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令人心悸的毁灭欲。
“带着你的野种,”傅司寒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滚出我的地方!立刻!否则…”
他刻意停顿,病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连可可的哭声都因极致的恐惧而噎住,只剩下急促的抽噎。傅司寒的视线扫过顾瑾言,扫过瑟瑟发抖的可可,最终如同冰冷的铡刀,悬停在苏晚的头顶,一字一顿,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我不介意,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
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如同无形的冰墙,轰然砸下!
“傅司寒!你混蛋!你敢!”顾瑾言目眦欲裂,胸腔剧烈起伏,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想冲上去,想揪住那个恶魔的领子,想用拳头砸碎他那张冷酷扭曲的脸!但身后可可死死抱住他大腿的小手,那冰凉颤抖的触感,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让可可再次暴露在傅司寒的恶意之下!
苏晚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可可那张因恐惧而扭曲、挂满泪水的小脸,听着那破碎的、压抑的抽泣,巨大的痛苦和灭顶的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都是因为她!顾瑾言,可可,他们何其无辜!却因为她,被卷入了傅司寒这个疯子掀起的风暴中心!
“够了!傅司寒!”苏晚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出声,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放了他们!求求你…放了他们!”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洁白的被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那是屈辱,是恐惧,更是对眼前这两个被她拖入深渊之人的、锥心刺骨的愧疚。
“你的错?”傅司寒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攫住苏晚泪流满面的脸。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现在知道认错了?晚了!”
他仿佛多看一眼这令人作呕的“一家情深”都会污了他的眼睛。强忍着腰腹间那足以让人昏厥的撕裂剧痛和失血带来的阵阵眩晕,傅司寒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戾气,朝着病房门口大步走去!沉重的步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周谨!”傅司寒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走廊里炸开!
病房门口如同雕像般肃立的周谨立刻躬身,声音沉稳而冰冷:“傅总!”
傅司寒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他没有回头,宽阔却因伤痛而略显僵硬的背影如同一堵散发着寒气的铁壁。他那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进病房里每一个人的耳膜,如同来自地狱的最终审判:
“通知下去!顾氏集团与高盛资本的所有合作项目,无论进行到哪个阶段,即刻起,全部终止!所有在途、未结算的资金,全部冻结!所有与顾氏有关的供应链、渠道商,即刻切断!我要顾瑾言,为他今天的‘父爱如山’,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是!傅总!”周谨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执行指令。
傅司寒微微侧头,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门板,落在病房内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的身影上。他的声音更低,却更加危险,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
“还有,看好我的‘协议对象’。”
“她若少一根头发…”
“你们所有人,”** 他的目光仿佛扫过病房里的顾瑾言、夏夏,最后落在可可抽噎的小脸上,**“包括那个小东西…陪葬!”
话音落下,他猛地拉开沉重的病房门,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毁灭气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外!门被重重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如同丧钟最后的余音,在死寂的病房里久久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麻。
病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可可被那巨大的关门声吓得浑身一哆嗦,随即爆发出更加凄厉、更加惊恐的哭声,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顾瑾言腿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地…爹地…可可怕…坏叔叔…坏叔叔要杀可可…呜呜呜…”
顾瑾言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翻涌着愤怒的火焰、深深的不甘,以及…无法掩饰的沉重忧虑。傅司寒的报复,从来不只是口头威胁。顾氏和高盛的合作是集团未来三年的战略核心,一旦被傅司寒动用雷霆手段斩断,资金链断裂、项目停滞、供应链崩溃…后果不堪设想!这不仅仅是商业打击,更是要将顾氏逼上绝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和滔天的怒火。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缓缓蹲下身,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极其轻柔地将哭得几乎虚脱的可可抱进怀里。可可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颈窝,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的衣领。
“可可乖…不哭了…不怕了…”顾瑾言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温柔,他轻轻拍抚着可可颤抖的脊背,“坏叔叔走了…爹地在…爹地保护可可…不怕了…” 他重复着,像是在安抚可可,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苏晚靠在冰冷的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肩膀的枪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心口的疼痛却更加尖锐,更加绝望。疲惫、伤痛、屈辱、恐惧,还有对顾瑾言和可可那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的、沉甸甸的愧疚,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越缠越紧,拖向冰冷的深渊。傅司寒的狠绝与疯狂,再一次超出了她想象的边界。这场因她而起的风暴,己经彻底失控,将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碾得粉碎。
夏夏早己吓傻,捂着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看着这如同废墟般的病房,看着崩溃哭泣的可可,看着脸色灰败的苏晚,看着强撑着的顾瑾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压抑的死寂中,只有可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墙上电子钟跳动的微弱声响。
苏晚空洞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上的电子钟。
猩红的数字,如同魔鬼的狞笑,冷酷地跳动着:
[ 61:15:44 ]
[ 61:15:43 ]…
那个冰冷的倒计时,那个通往未知地狱的“影梭”邀约,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毫不停歇。明天晚上11点,废弃工厂…那是她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最终的葬身之地。绝望之中,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她死寂的眼底,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