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后。(十日)
常州。
街道上,热闹非凡。
近来,也是发生了数件大事。
被许多坊间,说书馆,红牌茶楼,青楼画舫都一首乐道。
第一件事,姜家明珠回归,与几百里开外的半妖城,建立了商道贸易。
两边生意往来,空前绝后。
甚至,在那半妖城的城主运作下,半妖城鼎力支持常州姜家。
隐隐间,姜家将有成为常州第一大家的苗头。
第二件事,就是有一位蒙面的侠客义士,在几天前,独身一人,将一颗妖首交到了常州知府的大门口。
后来,经过证实,那颗脑袋,乃是前不久那臭名远扬,人人得而诛之的猪妖,猪刚烈!
令得市井更为振奋的.....
还是那悬赏令的赏赐,可是有十万两白银,一颗破基丹啊!
此刻,常州最大的青楼作坊。
烟雨楼。
一位少年,正位于天字二号楼处,喝着小酒,吃着瓜果。
一脸惬意的看着下方姬子歌舞。
这正是外面,此时传得沸沸扬扬的斩妖人。
李无愁。
隔壁桌,传来几位儒人书生的闲聊。
“那位将猪妖斩杀的好汉,真乃英雄也啊。”其中一位书生,一脸“终遇知己”的神色。
“要不是那位好汉出手,可能咱们常州这几年,又有好些无辜良家妇女,要被强行掳去当那陪房禁脔了。”另一位如此说着,又猛灌自己一口酒。
“谁说不是呢,但所幸,那头畜生死了。”其余同门,可歌可泣的道。
“可惜了,就是不知那位斩妖人的身份.....”
“不然,我等也好为他写诗几首,传颂世人口中也好啊。”一副“惜哉”面容。
“是啊,是啊,方兄所言极是,真是可惜了。”其他人深表感同身受,附和道。
李无愁将一青提扔入口中,听着隔壁桌那些书生的壮志豪言。
脸上露出些许不屑,“切,不就是一群借题发挥,想混个名声的读书人。”
“说得那般道貌岸然。”
少年说话小声,而且嘴中还在咀嚼,一般来说,没人能察觉。
但好巧不巧的是,那几位儒生恭维的“方兄”,方书常。
乃是一名最近刚上道的灵修。
耳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方书常听得有人,竟敢在这种风雅场所,当着他们的面,如此刁语。
随即,就是目光凌厉的望过去。
见出口之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还是一布衣。
目光露出几分鄙夷。
这种白丁,自己怎能与他有所沾染,若被人说了出去,岂不是有辱没读书人的脸面?
但很快,方书常就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侧过头,小声跟身边人,嘀咕几句。
那些人,先是露出几分诧异,然后一转头,便是刚好望在了那布衣少年的身上。
先是诧异,然后逐渐转为羞愤,到最后更是愤懑至极!
怎能如此,如今还有这种人?!
那几个人便气势汹汹的朝李无愁走了过去。
“喂,小子.....对,别望了,就说的是你!”
李无愁清澈的目光,稍显稚嫩的清秀面庞上,闪过几分无辜。
“我?各位仁兄,请问在下怎么了?”
其中一位相貌平平的书生,站出来,指着李无愁,一脸生气的道:“你年纪轻轻,怎能就如此不学好!?”
“难道,家中长辈没人教你,出门在外要懂得恪言守己,谨言慎行吗?”
李无愁脸上疑惑满满。
另一位一身长袍的人,也是跳出来说道:“大庭广众之下,竟说那位斩杀猪妖的好汉的坏话!”
“那位斩妖壮士,可是你这小厮,能论道,能评头论足的?”
“两位兄台,我看那小子就是一贫巷泥腿子,未得教化,多说无益。”
这番喊话下,周围己有不少看客,瞩目望来。
方书常看己经差不多了,火候足够。
便是向前一步,先是朝着自己的一帮好友,说着:各位仁兄,息怒息怒之类的话语。
又说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遑论是那卑劣孺子。
然后,才一身正气斐然的朝李无愁道:“这位小友,做人可不能如此,你家中长辈既没教你如何做人,我方某人今日,斗胆说上那么一说.....”
“噗嗤。”
话说至一半,那布衣少年却笑出声来,捧腹大笑。
笑得都有些忘乎所以,可能从他看来,这场闹剧,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指着那方书常的鼻子,一手抹去眼角泪水。
笑道:“你说,我对那斩杀猪妖的好汉,评头论足?”
方书常看着眼前那极没有形象的少年,眉头紧蹙。
一脸有些厌恶道;“没错,刚刚我与我的同门好友都听到了,你在那里大言不惭.....”
李无愁笑意渐渐弱去,然后一转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我大言不惭,我评头论足,我未得教化?”
“那你等,刚刚说要给那斩妖好汉,赋诗传人,又有何等资格?!”
此话一出,众人微微变了脸色。
周边的声音,嘈杂闲聊声也是渐渐大了一些。
要知道,这可是在烟雨楼的天字二层楼,能坐在这里的,来头都不小。
那极有可能白丁出身的少年,不知好歹,说上那么几句不敬、混账话。
可十六的年纪,都还未到及冠之年。
最多就是给他扣上一个“口无遮拦,教子无方,无品无德”的帽子。
但那说要给斩妖好汉,赋诗传人的书生几位,问题性质却变了。
近日,那位神秘,淡泊名利的斩猪妖人,在这常州内,不可谓不风头无两。
要给那种人,写诗传经,身份至少是大儒,或者是有德有诗流芳百世的书塾先生!
而像他们这种书生,二十来岁的年纪,最多仗着儒生身份,私下里写着玩玩,各自吟诵。
然后,在不经意间,流通到明面上来。
一般来说,这种诗词做得一般,也无人寻那出处,倒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诗做得好,可为名句,那这诗的始俑,便会跳出来了,然后“一诗得名”。
但眼下,被这样说出来,又是烟雨楼这种风尘场所,放在明面上来,却是大为不妥。
轻则,儒生摘去书生冠帽。
重则,下放衙门大牢。
恰巧的是,前不久的那位斩妖人,是亲自提头颅去的知府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很有可能与官府扯上关系,这就很严重了!
那些儒生咽了咽唾沫,听着耳边越来越吵闹的声音,特别是那些声音中,有的人开始提到“知府”“官衙”等字眼。
一时间,意识事情逐渐严重的他们,顿时面红耳赤。
纷纷摇头,死不承认的道:“我等从未说过,你这小厮,未要血口喷人!”
“诽谤之罪,你可承受不起!”
但无论他们如何辩解,周围的声音还是未曾减下去。
火,一旦星子冒出,就极难再灭下去。
李无愁悠哉的看到这一幕,望着那些想诬陷自己,却反而被倒打一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书生们。
他嘴角流出淡淡笑意。
唉,要是被你们知道,我就是那斩妖好汉,不知你们又会是怎样的神情呢?
想必,十分精彩。
“资格是吧,我方书常...还是有的!”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压住了周围的声音。
李无愁也是好奇望去。
只见那一身青袍的方书常,伸出一手,拿出一荐纸。
上面的,还盖着有红方印章。
“想必大家都知道,在不久后,灵凡仙宗即将开展入宗试炼。”
“那入宗试炼,不出所料,还是跟以往一般的上山之道。”
“这上山之道,道路有西。”
“路,亦分好走,和不好走。”
“好走之路,亦是决定了你离成仙之途,更近一步。”
“但这‘好走之路’亦不是人人可走。”
“需要灵凡信物……但这信物却是极难拿到,不说普通人,一些名门望族都是极难拿到一个。”
嘈杂声,开始纷纷响起。
“这书生说得没错,我张家便想给家中犬子讨来一个信物,可就算是给那灵凡仙宗几百两黄金,都难以说动。”
“没错,没错,张兄...我家也是这种情况。”
“那方书常方家,我记得在常州内,只称得上一个士绅门第吧?”
“我知道,好像是方家祖上,以前在春闱时出过一个三甲.....”
“原来如此,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这时,那些了解那书生背景的看客,惊讶的说道:“难不成,方书常有那灵凡仙宗的信物?”
“若是真的,他咋得来的?”
“没错,方某人手中,正是灵凡仙宗亲自所颁发的信物——入宗试令。”
“至于为何,方某人会有.....”
话到此处,方书常心中莫名自信,身上一颤,一股股独特气韵散发出来。
那是灵气!
那方书常,竟还是一名灵修!!
难怪,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周围,都是见过世面之人,一下子便明白这其中关节。
李无愁见到那方书常,一身一境巅峰的实力,心中也是微微讶异。
嗯?
竟然还是一名有修为的灵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