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 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门口，扫过林晚晴消失的方向，又扫回小雨腿边那点即将熄灭的金芒，声音里充满了残酷的玩味，“你就等着看她被推进手术室吧。或者……永远做个活死人。”
给我代码……
保住腿……
叫醒她……
否则……
锯掉腿……
或者……永远活死人……
江离冰冷的话语和林晚晴残酷的宣判如同两条绞索，狠狠勒紧了我的脖子！一边是交出前世赖以生存、此刻却可能成为更大祸源的核心代码，换取一个技术疯子口中虚无缥缈的承诺！另一边，是眼睁睁看着小雨被推入深渊，灵魂或肉体彻底毁灭！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倾轧下来！左臂的剧痛、失血的眩晕、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愤怒，疯狂撕扯着摇摇欲坠的意志！
我死死盯着江离摊开的手掌，那苍白的掌心仿佛通往另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深渊。
又猛地看向病床上的小雨——她依旧茫然地、固执地看着自己腿边那点微弱的金芒，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脆弱得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
保腿？还是保灵魂？
交出代码？还是……玉石俱焚？
每一个选择，都通向绝望！
就在这心神被彻底撕扯、濒临崩溃边缘的瞬间——
“唔……”
又是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更多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痛楚的呻吟，从病床上传来！
是苏小雨！
这一次，她的反应更加明显！
她那茫然注视着腿上金芒的目光，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极其缓慢地……向上移动了一点点！
她的视线，茫然地、毫无焦距地……越过了自己蜷缩的身体，越过了洁白的被子……
最终……
茫然地……
落在了……
我的身上！
落在了……我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微微佝偻、剧烈颤抖的身体上！
落在了……我左臂那片被鲜血彻底浸透、还在不断向下滴落粘稠液体的、深褐近黑的绷带上！
落在了……我布满血丝、充斥着狂暴戾气、绝望和不甘的眼睛上！
她的瞳孔，依旧涣散。
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极其极其艰难地……凝聚起了一点点……微弱的……
……水光？那一声带着更多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痛楚的呻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二颗石子，瞬间在病房凝固的空气中激起更大的涟漪！
苏小雨的视线！
那茫然的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向上挪移！
越过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
越过了洁白的被面。
最终……
茫然地、毫无焦距地……
落在了我的身上！
落在了我因为剧痛和狂怒而剧烈颤抖、微微佝偻的身体上！
落在了我左臂那片被鲜血彻底浸透、深褐近黑、粘稠液体正沿着指尖不断滴落的绷带上！
落在了我布满血丝、充斥着狂暴戾气、绝望和不甘、仿佛要焚毁眼前一切的……眼睛上！
她的瞳孔，依旧涣散着，如同蒙着厚厚的尘埃。
但就在那空洞的眼底最深处……
极其极其艰难地……
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
水光……凝聚了！
像枯井底涌出的、浑浊的第一滴泉眼！
不是恐惧。
不是悲伤。
是一种更深沉的、被强行从麻木深渊中拽出、首面这淋漓鲜血和暴戾现实的……茫然失措和……一丝源自灵魂本能的……刺痛？
这微弱的反应，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缕星火，瞬间点燃了我濒临崩溃的意志中最后一丝狂热的希冀！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权衡、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被这缕微光彻底焚尽！
“小雨！” 我嘶哑地低吼，声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癫狂的激动，身体因为强行前倾而牵扯着左臂的伤口，鲜血瞬间在绷带上晕开更大一片刺目的红！“看着我！是哥哥！哥哥在！”
我的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她茫然的视线里……依旧没有激起明显的波澜。那点微弱的水光只是艰难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被空洞重新吞噬。她小小的身体甚至因为我的嘶吼而微微瑟缩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想要逃开那淋漓的鲜血和狰狞的眼神。
“呵……” 一声冰冷到极致的嗤笑，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残忍的玩味，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