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别墅里，夏司辰突然扯松领带，脖颈青筋暴起。
他仰头盯着吊灯冷笑，笑声却在触及兄长淡漠的眼神时骤然碎裂："原来这么多年我敬重的大哥，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他沙哑着吐出最后几个字，"我真是瞎了眼。你要夏氏说一声即可，我可以全部都给你……"
夏司寒沉默不语，叹口气说到：“跟我走一趟吧，我带你去看看……”
暴雨夜的城东地块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夏司辰跟着兄长穿过杂草丛生的废墟，雨水顺着两人的雨衣帽檐滴落。
夏司寒停在一堵爬满藤蔓的水泥墙前，按下隐藏在锈蚀管道后的生物识别器。
"父亲用了二十年时间建造这个实验室。"夏司寒的声音混在雨声中，"现在该让你知道了。"
墙体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金属阶梯。
夏司辰的呼吸凝滞了——阶梯尽头是个约两千平的现代化实验室，中央隔离舱内悬浮着篮球大小的蓝色晶体，散发着妖异光芒。
"这就是蓝晶？"夏司辰的指尖贴上防护玻璃，晶体内部的流光仿佛有生命般随之游动。
夏司寒激活全息投影，父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实验台前。
夏司辰踉跄后退——那熟悉的眉眼，连右眉梢的伤疤都分毫不差。
"司寒，司辰当你们看到这段记录时，我应该己经不在了。"
全息中的夏父抚摸着实验日志，"蓝晶的能量密度是铀的235倍，且无核污染。但未经处理的矿石会释放致命辐射，这就是我拒绝W集团的原因。"
夏司辰双腿发软，扶住实验台才没跪下。
"哥...父亲这些年对公司不闻不问，一首独自研究这个？"
夏司寒调出辐射图谱："是的，父亲临走前把密钥交给了我。我秘密来这里继续他的工作。"
夏司辰这才注意到舱壁上的日历，密密麻麻全是记录。
旁边挂着件陈旧的白大褂，胸口绣着父亲的名字。
"所以地皮污染..."
"是我散布的谣言。"夏司寒苦笑，"总得有个理由不让任何人开发这里。"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沓文件，"包括这些。"
夏司辰翻看文件，心跳加速——全是夏氏股权转让协议，受益人栏空空如也，签署日期从父亲去世后延续到上月。
"董事们说你一首在暗中收购股份..."
"我只是在阻止它们落入W集团手中。"夏司寒的声音突然哽咽，"辰辰，我从来没想过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雨声隔着厚厚的铅门变得模糊。
夏司辰想起哥哥总是一个人关在"私人实验室"不露面...
原来都是在守护这个秘密。
"现在我需要帮助。"夏司寒调出一组分子模型，"蓝晶辐射的防护技术遇到瓶颈。
林氏在纳米材料领域的突破恰好是关键。"他顿了顿，"我需要你丈夫的专业知识。"
夏司辰猛地抬头："屿森知道这个？"
"不，除非你同意。"夏司寒关闭全息投影，"这是夏家的遗产，决定权在你。"
实验室陷入沉寂，只有蓝晶发出的细微嗡鸣。
夏司辰走到父亲的白大褂前，指尖轻触那褪色的名牌。
他突然明白为何父亲要死守这块地皮……
夏司辰的拳头无意识攥紧。哥哥沉溺科研不问世事...原来真相如此沉重。
"明天带屿森来。"夏司辰最终说道，声音坚定，"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别再独自承担一切。"夏司辰抓住兄长的手腕。
离开时暴雨己停，东方泛起鱼肚白。
夏司寒锁好隐蔽入口，突然问道："你不问为什么选现在告诉你？"
夏司辰望向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因为苏沐秋？"
夏司寒的眼镜片反射着朝阳，看不清眼神，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情绪："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沐秋他...对我而言很特殊。"
夏司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忆如利刃般刺来——苏沐秋伪造与林屿森的床照；离间自己和林屿森；帮W集团收购夏氏；伪造地皮污染证据…
"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夏司辰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差点毁了夏氏！差点让我和屿森离婚！"
"我知道，你认识沐秋的时间比我久，你应该比我懂他……"夏司寒镇定道
夏司辰倒吸一口冷气，气的满脸通红道：
"你疯了？明知道他有多恶毒你还——他爱的人不是你……"
夏司寒脸色苍白：“司辰，苏沐秋病了，很严重的病，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夏司辰看着哥哥苍白无力的脸，突然发现他衬衫袖扣里，手腕上隐约露出密集的针眼。
他撕开着哥哥的袖扣，惊呆了。
夏司寒平静地系回袖扣，"总得有人试出安全剂量。"
这句话像记闷拳砸在夏司辰胸口。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想起大学时食物中毒，哥哥也是先尝了他吃剩的寿司确认问题。
二十年来，夏司寒的保护欲从未改变，只是这次的对象换成了...苏沐秋。
"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夏司辰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我知道。"夏司寒望向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是他将地皮污染的伪造资料偷偷给你们的”
"哥。"夏司辰抓住兄长消瘦的肩膀，"你看着我眼睛说——这段感情里，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是清醒的？"
夏司寒摘下眼镜。
晨光中，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司辰，爱一个满身裂痕的人就像抱着一面碎镜子，但我愿意被割伤。"
"只此一次。"夏司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但他再敢伤害屿森..."
"我会亲手了结。"夏司寒迅速接上，眼神陡然锐利，"不仅为你，也为我自己。爱情不该是纵容恶行的借口。"
一只知更鸟落在附近的电缆上，啾鸣声划破寂静。
夏司辰突然拽过兄长，狠狠抱住这副形销骨立的身躯。
夏司寒的呼吸明显轻快起来："谢谢"两个字烫在夏司辰颈侧，带着潮湿的热意。
分开时，朝阳己经完全跃出地平线。
夏司寒重新戴上眼镜，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正事。这是蓝晶的稳定态样本，给林屿森做材料测试用。"
夏司辰接过盒子，金属表面还带着兄长的体温："不担心我转手卖掉了？"
"你是我教出来的。"夏司寒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夏家人从不背叛所爱。"
返程的车上，夏司辰反复开合那个小盒子。
蓝晶在晨光中闪烁着奇异的蓝色，让他想起哥哥说那句话时的眼睛——
明知是碎镜子也要拥抱的决绝，或许正是夏家男人共通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