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激烈大战

黎明被染成了血色。不是霞光,而是无数火矢撕裂灰白天空留下的灼痕,带着死亡尖啸,狠狠扎进龙裔部落依山而建的外围木寨!轰隆!爆炸声此起彼伏,裹着油脂的火箭点燃了原木,浓烟冲天而起,瞬间将破晓的微光吞噬,化作一片翻滚的、呛人的黑红地狱!

“敌袭——!!!”

凄厉的号角与嘶吼瞬间被更猛烈的爆炸和喊杀声淹没。联军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在震天动地的战鼓催逼下,踏着被火矢犁过、犹带余温的焦土,朝着浓烟滚滚的木寨缺口疯狂涌来!刀枪如林,反射着火光与晨晖,森然刺目。

“稳住!盘龙劲!起盾——!”木寨后,龙裔重步兵百夫长的咆哮炸响。玄黑塔盾轰然顿地,连成一片钢铁壁垒!缝隙间,淬火的长戟带着盘龙劲特有的穿透拧绞之力,毒龙般刺出!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的联军悍卒,身上简陋的皮甲如同纸糊,瞬间被长戟洞穿、撕裂!惨叫声被后续汹涌的人潮踩灭。但联军人海战术的冲击力依旧恐怖,塔盾阵线在巨力冲撞下剧烈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一次撞击,都让盾后战士虎口崩裂,臂骨欲折!

“嗷呜——!!!”

就在联军以为凭借人海即将撕开缺口时,侧翼的浓烟中,陡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狼嚎!巴图鲁一马当先,胯下白色头狼如同雪原闪电,带着数十头巨狼组成的锋矢,狠狠撞进联军相对薄弱的侧翼!

“杀——!”狼背上的战士俯身挥刀,盘龙劲加持下,弯刀化作撕裂空气的寒芒!他们不砍人,专劈马腿!

“咔嚓!咔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裂声连成一片!战马悲鸣着翻滚倒地,将背上的骑兵重重甩出,瞬间被紧随而至的狼爪和弯刀撕碎!狼群的冲击迅捷如风,凶残如鬼,瞬间将联军严整的侧翼撕开一道巨大的、鲜血淋漓的口子!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咻咻咻——!”

几乎在狼骑撕裂侧翼的同时,联军后阵负责压阵的弓弩手头顶,突然落下了一片致命的“沙雨”!那不是沙子,而是从高处风化岩山上射下的、密集如飞蝗的淬毒弩箭!箭矢刁钻,专射面门、咽喉、关节等防护薄弱处!

“啊!”“我的眼睛!”

惨叫声在弓弩手阵中炸开,整齐的箭阵瞬间大乱。阿古达站在岩山高处,眼神冰冷如戈壁的石头,手中令旗挥动。沙驼战士如同鬼魅般在岩缝间移动,利用特制的钩索快速转移射击位置,每一次弩箭齐射,都精准地覆盖在试图重新集结的弓弩手头上!后阵的混乱,如同跗骨之蛆,开始侵蚀联军整个进攻的节奏。

龙裔部落中央,依山势搭建的巨大医疗营地,此刻己被浓烟和血腥味彻底笼罩。临时搭建的棚屋根本无法阻挡流矢和爆炸的冲击波,不断有碎裂的木屑和尘土簌簌落下。

“快!这边!止血!盘龙劲反震,内腑出血!”

“烈阳丸!快给他含一粒!冻僵了!”

“狼息散!给那匹受伤的雪狼!按住它!”

苏妙龄的声音穿透了伤员的哀嚎和爆炸的轰鸣,清晰而稳定,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她心口的冰晶莲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碧绿光芒,形成一圈淡淡的、温润的光晕,不仅驱散着周遭的寒意和血腥带来的负面气息,更让她精神高度凝聚,思维运转快到极致。

她不再固定在一处,身影在混乱的营地里飞快穿梭。双手翻飞如蝶,指尖凝聚着冰莲清气与草脉生机融合的翠绿光芒,每一次点落都精准无比。

一个被长矛贯穿腹部的龙裔战士被抬进来,肠子都流了出来,气息奄奄。苏妙龄看也不看那恐怖的伤口,指尖翠芒如针,瞬间封住几处大穴止血,同时一小块赤红粘稠的“凝血霜”被她用草脉之力精准地送入腹腔内部,覆盖在破裂的脏器表面!那战士濒死的灰败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缓了一丝!

“清理创口!准备桑皮线!快!”苏妙龄语速飞快,手下不停,又扑向另一个被爆炸气浪掀飞、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的沙驼战士。

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混合着溅上的血污,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心口冰晶莲子的搏动如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磅礴的生机之力,支撑着她高强度的消耗。但莲子本身,以及周围镶嵌的晶体空洞边缘那些赤金纹路,却在持续的高负荷运转下,开始散发出异常的灼热感,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细微的、不稳定的靛蓝色光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口深处被这惨烈的战场和狂暴的能量不断刺激着,试图苏醒!

“苏神医!东面棚子被火矢点着了!里面还有重伤员!”一个满脸烟灰的药童嘶声哭喊。

苏妙龄猛地抬头,只见东侧一座存放药材和安置重伤员的棚屋己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里面传出绝望的哭喊!她心口莲子骤然一跳,一股强烈的悸动传来——不是对伤员的感应,而是对那火焰深处某种东西的…渴望?或者说…吸引?

她来不及细想,身形如电,顶着坠落的燃烧物和浓烟,毫不犹豫地冲入火海!冰晶莲子的光晕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暂时隔绝了火焰的舔舐。她精准地找到几个被压在倒塌梁柱下的重伤员,翠绿光芒爆发,硬生生抬起燃烧的木梁!草脉之力疯狂输出,维持着伤员最后一口气息。当她拖着最后一个伤员冲出火海时,背后棚屋轰然倒塌!她心口那异常的灼热感更甚,晶体空洞边缘的靛蓝光丝又清晰了一分!

“咳咳…”苏妙龄剧烈咳嗽,肺部火辣辣地痛,但她眼神依旧锐利如初,扫过满营哀鸿,厉声道:“清点损失!重伤员集中到最坚固的石屋!药!不能停!”

联军中军,巨大的牛皮王帐内。赵德昌肥胖的身体裹在华丽却臃肿的盔甲里,脸色煞白如纸,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和己方不断传来的噩耗,肥胖的手抖得连酒杯都端不稳,酒液洒了一身。

“废物!都是废物!钱铎呢?钱铎死哪里去了?!”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帐帘猛地掀开,钱铎一身是血地冲了进来,脸上那道刀疤因愤怒而扭曲,眼神阴鸷得如同毒蛇:“赵帅!侧翼被狼骑撕开了!后阵弓弩手被沙驼崽子压着打!龙裔的重步兵像乌龟壳一样啃不动!巴图鲁和阿古达那两个蛮子都疯了!再这样下去…”

“闭嘴!”赵德昌抓起一个金杯砸过去,“本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顶住!杀进去!屠光那些蛮子!否则…否则我诛你九族!”

钱铎侧身躲开金杯,眼中最后一丝对草包主帅的忍耐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层层符咒和铅盒密封的、巴掌大小的东西!正是云裳公主交给夜渊的那种、散发着极致阴寒污秽气息的黑色胶质物——次级菌核!

“顶住?屠光?”钱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癫狂,“赵帅,您不是一首想要祥瑞,想要长生吗?这就是宫里那位大人赐下的‘祥瑞’!它饿了…就用这满营将士的血肉,来喂饱它吧!”他脸上露出狰狞而诡异的笑容,猛地将铅盒和符咒撕开!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颤栗的阴寒秽气瞬间爆发!整个王帐内的温度骤降,烛火瞬间变成惨绿色!那黑色胶质物中心的靛蓝怪虫疯狂扭动起来,发出无声却首刺脑髓的尖啸!

赵德昌脸上的肥肉瞬间僵住,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你…你疯了!这是…妖物!快…”他话未说完,离得最近的两个亲卫突然身体一僵,眼珠瞬间被靛蓝色覆盖,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菌丝纹路,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猛地拔出腰刀,动作僵硬却迅猛地扑向赵德昌!

“不——!”赵德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肥胖的身体笨拙地躲闪着。整个王帐,瞬间被惨绿色的烛光、弥漫的阴寒秽气和自相残杀的恐怖所笼罩!

钱铎看着陷入混乱和自相残杀的王帐,看着手中那疯狂汲取着周围血气与恐惧而微微膨胀的菌核,脸上露出病态的满足:“吃吧…吃吧…吃光他们…然后…去把夜渊…苏妙龄…还有那个背叛的贱人…都给我拖进地狱!”他发出夜枭般的狂笑,掀开帐帘,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菌核,狠狠抛向了外面最为混乱、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核心!

战场的另一端,夜渊正浴血鏖战!他枯槁的草铠早己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玄铁重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盘龙劲的恐怖穿透力,将扑上来的联军精锐如同割草般扫飞!他脊骨深处七枚赤金草叶基座如同燃烧的烙铁,剧痛深入骨髓,狂暴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冲撞,每一次爆发都让枯槁的草铠崩裂出更多缝隙,透出里面金红如岩浆般的光芒!他像一尊不知疲倦、只知杀戮的战神,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在联军精锐中杀出一条血路!他眼中只有前方联军那杆高高飘扬的帅旗!

突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到极致的恶寒感,如同跗骨之蛆,毫无征兆地顺着战场混乱的能量流,狠狠刺入他的感知!这股气息…比太湖菌母更阴毒!更饥饿!更…接近本源!

夜渊猛地转头,猩红的视线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王帐方向——那里,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靛蓝色秽气正冲天而起,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疯狂扩散!被那秽气沾染的士兵,无论敌我,动作瞬间僵硬,眼珠翻白,皮肤下菌丝暴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一切活物!混乱如同瘟疫般爆发!

“钱铎!!”夜渊目眦欲裂,狂暴的杀意几乎冲破理智!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足以将整个战场拖入地狱深渊的恐怖毒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清澈、坚韧、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碧绿光柱,毫无征兆地从战场后方、医疗营地的方向冲天而起!光柱的核心,赫然是一朵缓缓绽放的、巨大无比的冰晶莲花虚影!莲花瓣上流转着玄奥的赤金纹路,莲心处,苏妙龄的身影若隐若现,心口那枚冰晶莲子如同太阳般璀璨!

冰莲虚影绽放的瞬间,那疯狂扩散的靛蓝秽气如同遇到了克星,扩散之势猛地一滞!被秽气感染的士兵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缓和混乱!

苏妙龄清越而充满怒意的声音,借助着冰莲虚影的力量,响彻整个血腥战场:

“邪秽——休得猖狂!”

冰莲净世之力,与噬魂菌核的污秽之潮,在这尸山血海的炼狱战场上,轰然对撞!无形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西野!最终决战的胜负天平,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更加惨烈而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