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袅袅，紫檀炉火星闪动。
王维舟的书房里面，兵部尚书杨宇轩端坐在王维舟对面，面色沉肃，目光阴沉。
“极乐楼完了，我们损失了最大的财力来源，殷禅这一手来的稳准狠啊。”
王维舟轻叹一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
“老夫倒是小看他了。”
“当初景轩跟老夫说他是一个能干的人，老夫还没太在意，不想今日倒成了老夫最大的阻碍。”
杨宇轩声音沉稳，缓缓说道：“老大人手握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十九岁的年轻人，纵然一时得以逞凶，终归逃不出老大人的掌心。”
王维舟笑了笑，杨宇轩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殷禅固然厉害，但终归根基浅薄，不足为意。
“那些商人怎么说？”
“他们都答应老大人了，以后他们的利润，每年送出五成给老大人。”
“不够，九成，留一成给他们。”
王维舟冷漠的道。
杨宇轩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维舟。
“老大人，只给他们一成，他们未必愿意啊。”
“宇轩啊，你不了解商人，商人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如今草原上蒙古人和突厥人打的你死我活，辽东女真又虎视眈眈，那些商人一趟草原之行收益都是数十万两白银起步。”
“若老夫命令边镇加大打击力度，这数十万的生意就完了，那些商人是不会愿意的，虽说老夫要走九成，可剩下的一成足够让他们吃的满嘴流油。”
王维舟轻哼一声，对这些商人并不在意，眼神中满是不屑。
杨宇轩点点头：“下官明白了。”
王维舟道：“辽东那边韩镇岳怎么说？”
杨宇轩摇摇头，眉头紧锁。
“他还是以前的意思，辽东边镇，首面女真和蒙古，当初针对女真的大战失败，对朝廷打击极大，他身为辽东总兵，身兼重任，自当谨小慎微，绝不给外虏任何侵犯边镇的机会。”
“至于我们的意思，他说老大人乃是内阁首辅，负责的是粮草后勤之事，前线边镇军事由他自己负责，不需我们插手。”
王维舟脸色顿时阴沉如水，这个韩镇岳仗着自己有战功，好大的胆子！
“韩镇岳！”
王维舟胸膛起伏几下后恢复平静，淡淡的道：“辽东镇首面蒙古与女真，是重中之重，拿下辽东镇，我们在朝堂上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初是老夫小觑刘恒了，本以为是个有些小聪明的藩王，不曾想还真有几分志气，曹少钦藏得够深，眨眼间就在东仓站稳脚跟了。”
“现在殷禅和雨化田又跟曹少钦联系上了，皇帝对朝堂上的情况的确有几分掌控能力了。”
“韩镇岳必须拿下，我们要让皇帝知道，离开我们，大乾的天下就危险了。”
“如果韩镇岳不愿意，那就想办法换一任总兵。”
“这些武夫，贪墨军饷、苛责士卒，随随便便调查一下都是大把的罪名，你不要过于迂腐。”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做。”
“好。”
.........
锦衣卫府衙，殷禅正在处理公务，卢剑星脚步匆匆走来。
“大人，最近我们的人监察到很有意思的事情。”
“说出来听听。”
“在杨宇轩的府宅，最近有很多晋商的人出入。”
“晋商？”
殷禅眸光一闪，晋商在记忆里可是极为出名的群体，这是一群完全不顾国家利益，一心只顾银子的商人，不知给草原上的蛮族出卖了多少物资和技术。
晋商的人怎么会出入杨宇轩府宅？
虽说大乾朝堂上不少官员的背后都有晋商的影子，可杨宇轩是没有晋商背景的。
“除此之外还有吗？”
“还有一件事，杨宇轩似乎和辽东总兵韩镇岳闹了矛盾，目前正在调查辽东镇的军饷、粮草、兵卒人数等。”
“韩镇岳！”
殷禅记得这个人，此人乃是大乾现今最出众的将领，年己西十，身家清白，从一名小卒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地位。
当年大乾在和女真的战争中大败，辽东几乎不保，就是韩镇岳以一己之力击退女真，保住辽东镇，使得女真人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完全占据辽东镇。
这样的边关大将，理应是王维舟和杨宇轩拉拢的大人物，如今怎么反倒被杨宇轩针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殷禅一清二楚，何况保住韩镇岳一方面可以让自己获得强力盟友，另一方面也能保住大乾在辽东的底牌。
只要韩镇岳在辽东一天，女真始终无法成气候，并演变为北方草原蒙古、突厥那样的大敌。
“你继续派人监视，要注意安全，杨宇轩身边的周淮安心思机敏，万一被他发现麻烦就大了。”
“是，大人。”
卢剑星下去不久，曹少钦忽然派人来通知殷禅，皇帝要召见他。
来到皇宫，除了东厂的人，御花园内只有皇帝刘恒和东厂督主曹少钦。
殷禅行礼过后，皇帝道：“殷禅，极乐楼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错，朕十分高兴，若朝堂大臣都能如你这样勤于王事，那朕就再放心不过了。”
殷禅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应该做的事情。”
皇帝刘恒点了点头，笑着道：“少钦，给殷卿赐座。”
“多谢陛下。”
殷禅落座后，皇帝刘恒道：“如今蒙古、突厥、女真三大胡人虎视眈眈，大乾内部又是水深火热，矛盾不断，朕虽有心振奋，却无从着手。”
“人们都说皇帝无所不能，可事实上朕的皇权只集中在皇宫之内，出了皇宫，就没人在乎了。”
殷禅起身拱手：“陛下需要臣做什么，只需一封诏书，臣一定赴汤蹈火。”
皇帝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朕知道殷卿的忠心，可惜朝堂上的臣子们不像殷卿这般能够为朕分忧啊。”
“殷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殷禅，殷禅哪里还不明白，皇帝这是要让他对上王维舟，看来皇帝八成知道极乐楼的幕后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