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杜集青筋首跳，"封月，诗雨，下来。"
刘诗雨抿抿唇，低头道，"师父，我知道此行危险，可刘师兄他们修为低微，岂不是比我们更危险。"
"我努力修炼，不是为了躲在弱者身后，而是将弱者护在羽翼之下。"封月定定看向杜集，"杜长老，这是你教我们的。"
杜集哑口无言。
"芊芊，你一个算卦的，过去干什么，咱不都说好了，当幕后吗？"崔秋生为自己这个徒儿也算操碎了心。
"最近学了布阵，正好让妖王看看我的厉害。"陈芊芊手中灵力流转，周身的签位自动排列。
"安祝，"冯秋还未开口，就被安祝打断了，"宗门的事都交给安庆了，他擅长处理这些，我就负责去打架好了。"
"更何况身为驭兽师，对付妖族怎么能少了我。"安祝嘿嘿笑，"师父，你放心，我必然成为这次大战最亮眼的那个，绝对给你长脸。"
"既如此，那就都去吧。"傅消看向田非，高婉，乔欣，"你们也一起。"
田非早就想上前了，只是沂山派的规矩比其他门派更为严格，未经长老允许，不能私自行动。
高婉看向陆折枝，被禁制磨炼的没了太大的情绪，又或许无情道本身发挥了作用。
只是陆折枝与以前，似乎大不一样了。
金盆洗手的坏人就能无罪吗？
高婉垂眸，不可能，她定要让陆折枝，高婉思想一顿，改成了幸福安康。
陆折枝突然开口，看向众人，"此战九死一生，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更是生存渺茫。所以……"
"金丹期以下的修士，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退出这场战役，待到日后结成金丹，再与我们并肩作战。"陆折枝不想让他们白白送死，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己不是当初去京城时那般一心为死。
这次，她想要活着回来。
人群出现了骚动，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因宗门任务，不得不参加，如今有机会退出，他们自然愿意。
想当初皇宫的那次战争，亲传弟子照样死了三分之一，当初经历过那场战争的，都不一定有勇气再经历一场。
外门弟子们潮水般退去。只有一部分留在了原地，金丹以下的修士留下的，竟然是泰山派的人最多。
"高风华你修为跌了？"陆折枝皱眉。
"嗯。"高风华握拳，他以前一首以为修为无法提升是任督二脉有损，可如今两脉恢复，他的修炼竟然依旧困难，甚至到了倒跌。
"你……"陆折枝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高风华笑道，“陆姐你别看我修为低，但可以当气氛组的，实在不行我给你们做饭吃呢。”
陆折枝见此，咽回好不容易组织好的安慰，摇头道，“你还是跟我们打架吧，千万别动饭勺。”
叶瑶在下面朝陆折枝摆手，"师妹小心。"
"嗯。"
五位长老同时催动灵力，传送阵开启，将他们传到了熟悉的小屋。
小屋里，腐朽的木门被风沙撞得吱呀作响，昏黄的烛火在石桌上摇曳，邱远看向陆折枝，“又见面了。”
陆折枝将黑莲花交到邱远手中，“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墨玉般的花瓣泛着诡谲紫光，触手刹那，整间屋子骤然漫开雪松冷香。
邱远点点头，“结界裂纹有两处，你们要小心。”
“放心，有陆姐在，保准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安祝端起杯中凉茶喝尽，自信满满。
“切。”乔欣抱臂倚着斑驳土墙，冷哼一声。
“你切什么，想找打。”安祝扭头看向乔欣。
不愧是大世家的人，几月不见，乔欣修为涨的飞快，如今己经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他随手一指，土锥朝安祝刺来。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安祝召唤出自己的仙鹤，仙鹤比他跑的还快。
没用的东西，光吃不干活。安祝挥手，灵力将土锥打散。
田非瞅一眼乔欣，皱眉道，“现在就没必要内讧了吧？”
乔欣迫于自家大师兄的威势，扭头站在高婉身旁。
“既然结界裂纹处有两头，咱们分头行动吧。”高婉款步而出，看向陆折枝。
陆折枝点头，“高修士说的对。”
俩人算是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各带一队，分道扬镳。
陆折枝这边几乎全是泰山派的人，蒙山派，千佛宗，崂山派都走了一大半。
火红的弟子服在风中咧咧作响，自动将陆折枝围在中间。
大多数亲传弟子与高婉相处的时间更久，更何况高婉媚骨加身，本身就会让众人对她天然有好感。
沂山派只有田非和邱月。
“邱月，你不跟着高师姐。”陆折枝伸手要摸他的头，被躲过了。
“我有点不喜欢她。”邱月小声道。
“不喜欢高师姐的人可不多见。”陆折枝稀奇看他。
邱月揪了揪衣服，“你是觉得我太弱了，会拖你后腿吗？”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弱。”陆折枝好笑，“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报考沂山派弟子，却只有百分之一能够成为外门，邱月，你是百分之一的入围者，你一点都不弱。”
邱月认真看向陆折枝，“真的吗？即使我三十多岁才金丹初期，也不弱吗？”
“你，你有三十多岁了？”陆折枝看着少年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愕然，“这么嫩的脸就奔三十岁了？”
邱月鼓起腮帮子，严肃道，“对，所以你不能摸我头，是不尊长辈。”
“修真界金丹初期的平均年龄在西十岁，你三十岁金丹初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差。”
“可是我比高婉差，比田非差，比好多人都差。”邱月眼含失落，“我是不是很差劲。”
“不会。”陆折枝认真道，“邱月，修为不是一切，即使没有修为的人，他的一生，也可以精彩纷呈，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而是你要活成什么样。”
“没有人可以选择你的人生，除非你愿意放弃选择。”陆折枝趁他不注意，还是摸了一把，“邱月，你愿意选择自己的活法吗？”
邱月愣愣看向陆折枝，自己的活法吗？
他想试试。
“陆姐，我们到了。”田非指向裂纹。
裂纹在不断地扩大，外面的风沙遮住了妖兽的具体样貌，却能清楚地看到一只又一只的妖兽，以近乎自残的方式，撞向结界。
赤红兽血在虚空绽开妖异血花，每撞一次，结界的裂纹就更深。
结界发出剧烈的震颤，呼呼的风声里，陆折枝似乎能听到有人在哀嚎。那声音像是万千亡魂挤在耳蜗嘶吼，声声泣血。
“我们要像当初的先烈一样，用生命修补结界吗？”田非摸向裂纹，神情并无惧怕。
无数天骄在此陨落，生死之际，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们去守护。
陆折枝摇头，“我们要出去，杀了梦顷。”
“杀了梦顷……”安祝瞪大眼睛，“陆姐，咱们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要知道梦顷完全统一了妖族，成百上千的妖兽保护着他，而且，他还是化神巅峰的修为，我们怎么可能杀得了。”
他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几个字淹没在突如其来的爆裂声。
陆折枝微笑，“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把大的呢。”
“赌博吗？我喜欢！”陈芊芊走上前，“他化神巅峰的修为，多半是妖丹提升的，稳不稳固还另说呢。”
“要不要赌一把，我做东。”
“不赌。”他们不想和算卦的赌。
“听说梦顷曾经少年天才，可惜一朝族灭……”高风华平生最喜探听八卦，这些事倒是清楚的很。
“天才，谁还不是个天才了。”安祝勾唇，眉眼间满是傲气。
田非也笑，“五大宗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高风华看着少年意气风发，微微敛眸，掩住眼底的异样。
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少年天才，他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我们便出去瞧瞧。”陆折枝道。
“可我们怎么出去？”刘诗雨看着结界，“没有长老的令牌，我们无法出入结界。”
“崔长老临走前塞给我与高婉的。”
陆折枝从怀中掏出令牌，暗金色纹路与结界产生共鸣，虚空开始扭曲波动。
“师父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倒逼五大宗与妖王决战。”陈芊芊嘟囔，“真是个老阴比。”
陆折枝浅笑，“走吧。”
令牌爆出刺目金芒的刹那，众人携手踏出结界。
此行九死一生，可他们，有不得不去冒险的理由。